惜秋華·木芙蓉鑒賞

路遠(yuǎn)仙城，自王郎去后，芳卿憔悴。錦段鏡空，重鋪步障新綺。凡花瘦不禁秋，幻膩玉、腴紅鮮麗。相攜。試新妝乍畢，交扶輕醉。
長記斷橋外。驟玉驄過處，千嬌凝睇。昨夢頓醒，依約舊時眉翠。愁邊暮合碧云，倩唱入、六幺聲里。風(fēng)起。舞斜陽、闌干十二。

　　《惜秋華》，夢窗詞入夾鐘商。雙調(diào)，九十三字，上片四仄韻，下片六仄韻。《夢窗詞集》收此詞調(diào)五首，也因句逗有異可分為三格：上片八句，下片九句一格；上下片各九句一格；上片十句，下片九句一格。

　　“木芙蓉”，亦略稱為芙蓉。韓愈有木芙蓉詩，今俗名酒醉芙蓉。

　　“路遠(yuǎn)”三句，引神話傳說入手。“仙城”，即原注中的芙蓉城。事見胡微之《芙蓉城傳》，略云：王迥，子高。初遇一女，自言周太尉女，萁契當(dāng)侍巾幘；自此攸忽來去。一夕，夢周道服而至，謂王曰：“我居幽僻，君能一往否？”王喜而從之。過一嶺，至一殿宇，殿上卷簾，有美丈夫朝服憑幾，少頃簾下，周與王登東廊之樓，梁上題曰：“碧云。”王未及下，一女郎登，年可十五，容色嬌媚，亦周之比；周謂王曰：“此芳卿也。”夢之明日，周來，王語以夢，問何地。周曰：“芙蓉城也。”王問芳卿何姓。曰：“與我同。”按：蘇軾的《芙蓉城詩序》云“世傳王迥子高遇仙人周瑤英游芙蓉城。元豐元年三月，余始識子高，問之信然，乃作此詩。”夢窗系用胡微之、蘇軾的“王子高芙蓉城遇仙”的傳說以應(yīng)題。此言芙蓉仙城離開這里是非常遙遠(yuǎn)的，自從王子高離開那里之后，原先容顏嬌媚的周芳卿，因思念“王郎”之故，已變得面目憔悴。“錦段”兩句。言仙女“芳卿”為了要來尋找“王郎”，從芙蓉城出來，用錦段鋪設(shè)步障，竟把所有的錦段都用上了。此也點(diǎn)出“路遠(yuǎn)”也。步障：古代顯貴出行所設(shè)的屏蔽風(fēng)寒塵土的行幕。《晉書·石崇傳》：“崇與貴戚王愷、羊琇之徒，以奢靡相尚。愷作紫絲布步障四十里，崇作錦步障五十里以敵之。”“凡花”兩句，以對比突出木芙蓉花。言世俗的花嬌嫩而不禁秋風(fēng)摧殘，可是沾有仙氣的木芙蓉花就不同了，它在秋陽中將花開得豐腴鮮麗、紅白相間，煞是好看。“相攜”三句，見花致幻。言詞人見了木芙蓉花后，仿佛又看到它幻化成仙女“芳卿”，且攜著王子高翩翩而來，他們倆穿著新奇的服裝，交頸共杯，以期一醉。上片引典故而用幻寫真。

　　“長記”三句，憶舊。言自己想起經(jīng)常騎著玉驄馬匆匆路過西湖斷橋邊時，也曾看見那里有一叢木芙蓉，想來此時花也一定開得千嬌百美，使路人側(cè)目凝望。“昨夢”兩句，記夢。詞人說：昨天夜里我曾夢見過一叢不知名姓的異花，現(xiàn)在看了木芙蓉后，才恍然醒悟，原來夢中也是此花啊！“愁邊”四句，再起幻覺。言詞人擔(dān)心夜暮降臨而遮沒了“碧云樓”（亦即眼前的木芙蓉）的真面目，不覺又幻想起能邀請來仙子“芳卿”，為他唱起動人的《六么》曲，并在金風(fēng)夕照中為他翩翩而舞。而自己也在興奮地和著舞曲的節(jié)奏，拍遍了重臺欄干。下片由眼前之花憶舊、入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