種樹郭橐駝傳背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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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橐駝,不知始何名。病僂,隆然伏行,有類橐駝者,故鄉人號之“駝”。駝聞之,曰:“甚善。名我固當。”因舍其名,亦自謂橐駝云。
本文是寓言體的傳記。柳宗元早年在長安任職時期的作品。郭橐駝種樹的本事已不可考,后世學者多認為這是設事明理之作,本文是針對當時官吏繁政擾民的現象而為言的。中唐時期,豪強地主兼并掠奪土地日益嚴重,“富者兼地數萬畝,貧者無容足之居”。僅有一點土地的農民,除了交納正常的捐粟外,還要承受地方軍政長官攤派下來的各種雜稅。據《舊唐書·食貨志》記載,各地官僚為鞏固自己的地位,競相向朝廷進奉,加緊對下層的盤剝,于是“通津達道者稅之,蒔蔬藝果者稅之,死亡者稅之”,民不聊生。這就是柳宗元寫作本文的社會背景。
其鄉曰豐樂鄉,在長安西。駝業種樹,凡長安豪富人為觀游及賣果者,皆爭迎取養。視駝所種樹,或移徙,無不活,且碩茂,早實以蕃。他植者雖窺伺效慕,莫能如也。
有問之,對曰:“橐駝非能使木壽且孳也,能順木之天,以致其性焉爾。凡植木之性,其本欲舒,其培欲平,其土欲故,其筑欲密。既然已,勿動勿慮,去不復顧。其蒔也若子,其置也若棄,則其天者全而其性得矣。故吾不害其長而已,非有能碩茂之也;不抑耗其實而已,非有能早而蕃之也。他植者則不然,根拳而土易,其培之也,若不過焉則不及。茍有能反是者,則又愛之太恩,憂之太勤,旦視而暮撫,已去而復顧,甚者爪其膚以驗其生枯,搖其本以觀其疏密,而木之性日以離矣。雖曰愛之,其實害之;雖曰憂之,其實仇之,故不我若也。吾又何能為哉!”
問者曰:“以子之道,移之官理,可乎?”駝曰:“我知種樹而已,官理,非吾業也。然吾居鄉,見長人者好煩其令,若甚憐焉,而卒以禍。旦暮吏來而呼曰:‘官命促爾耕,勖爾植,督爾獲,早繅而緒,早織而縷,字而幼孩,遂而雞豚。’鳴鼓而聚之,擊木而召之。吾小人輟飧饔以勞吏者,且不得暇,又何以蕃吾生而安吾性耶?故病且怠。若是,則與吾業者其亦有類乎?”
問者曰:“嘻,不亦善夫!吾問養樹,得養人術。”傳其事以為官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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