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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史_列傳卷四十三部分譯文

查閱典籍:《北史》——「北史·列傳卷四十三」原文

  孫搴,字彥舉,樂安人。世代寒微貧賤,從小勵志勤奮學習。他從檢校御史的職務升為國子助教。太保崔光舉薦他撰修國史。又任行臺郎。后來,因參與崔祖螭的反叛,逃到王元景家里,遇到大赦才出來。孫騰因宗族的情分,將他推薦給神武帝高歡,卻不被重用。

  神武帝西征,登上風陵,命中外府司馬李義深、相府城局李士略兩人起草檄文,他們都沒有接受,卻請求讓孫搴代替。高歡把孫搴領進自己的軍帳,親自替他吹火取暖,催促他趕快寫出來。他神色自若,揮筆而就,文章十分華美。高歡極為高興,任他為相府主簿,專門負責起草公文。他還精通鮮卑話,兼管傳達宣諭命令。擔任如此繁多重要的任務,很被高歡贊賞和重用。高歡賜給他韋氏作妻子,她是士宦的女兒,加上長得很漂亮,人們都以他為榮耀。

  文襄帝高澄開初想到鄴城總攬朝政,他的父親高歡認為他年輕,沒有同意。孫搴替他說話,神武帝才答應。孫搴依仗這個功勞,自己乞請朝廷封為特進,文襄帝卻只加封他為散騎常侍。當時,大量征集百姓當兵,凡是逃跑的,自身及其藏匿他的主人和黨、里、鄰三長,以及郡守縣令,都處以大辟罪,家產也被抄沒,因此,征集到許多士兵。這些都是孫搴出的主意。

  孫搴學識淺陋,行為卑薄,邢邵曾對他說“:你還需要再讀書?!彼f“:我的三千精銳騎兵,足可以抵擋你的數萬病弱的軍卒。”他少年時與溫子升聲望相等,曾對溫子升說“:你的文章怎么能趕得上我的文章?”子升答“:是不如你的文章。”他卻要溫子升起誓,子升笑著說:“我只要知道不如你就行了,何必要起誓呢?”他很失望地說:“你不起誓,你的真實想法就可以知道了!”他還常常服用棘刺丸,李諧對他調侃說:“你自己身上的棘刺已經夠多了,何必再向外邊去尋求呢?”旁邊的人聽了都會心地笑了。

  司馬子如與高季武請孫搴喝酒,他因醉得太厲害而去世。高歡親臨他家,惋惜地說“:折去了我的右臂?!弊焚浰麨槔舨可袝⑶嘀荽淌?。

  陳元康,字長猷,廣寶人。父親陳終德,魏時任濟陰內史,元康貴顯之后,朝廷贈封終德為度支尚書,謚號為貞。

  元康廣泛涉獵文學歷史,機警敏捷,很有才干。北魏孝明帝正光時,他跟隨李崇北伐,因建立軍功賜爵為臨清男。節(jié)閔帝普泰時,任主書,又遷任為司徒高昂的記室。司馬子如、高季武與孫搴欽酒過量,孫搴醉死,神武帝命令找一個人代替孫搴。司馬子如舉薦魏收。過了幾天,高歡對高季武說:“你們喝酒害死了我的孫主簿,魏收寫的文書都不合我的心意。你曾說過一個人處事謹慎嚴密,這是誰?”季武說是陳元康,又介紹說:“他能夠晚上在黑暗中寫字,是一個很敏捷的官吏?!备邭g召見他,一見面就授給他大丞相功曹的職務,掌管內部的重大機密。他善于陳述事情的內容,不喜歡用華麗的辭藻粉飾。他遷任大行臺都官郎,封爵為安平子。軍國事務繁巨,他卻無所不知。高歡出發(fā),讓元康跟在后邊,高歡在馬背上發(fā)布命令九十多條,他屈指而數,都能記住。高歡十分親近他,說“:像這樣的人才,世間真是少見。我今天得到了,是上天讓他來幫助我呀。”當時,趙彥深也參與機密,人們稱之為陳、趙,而陳元康的地位在趙彥深的前面。他的性格溫柔謹慎,高歡討伐劉蠡升,天寒地凍,大雪覆地,高歡命人用手支起毛毯擋住風寒,元康在毯子下起草軍書,他揮動毫筆,颯颯有聲,筆墨還沒有結冰,不大一會兒就寫成了幾頁公文。元康從毯下走出,高歡看了軍書后說:“這與孔子相比又怎么樣呢?”

  高歡曾對他的兒子高澄發(fā)惱,親自用手打,用腳踢,任意斥罵。他把這情況告訴給陳元康,元康跪在地上哭泣,淚水滴落滿地,說:“您這樣教訓太子,太過分了?!备邭g說“:我性情急躁,教訓太子,常常這樣?!痹荡舐暱奁f:“一次過分,更何況經常如此呢!”高歡從此抑制自己容易發(fā)怒的性格,偶爾惱怒毆打太子,便說“:不要讓陳元康知道了?!彼謱ψ笥业娜苏f“:陳元康為人誠懇實在,一定與我兒同生共死。”高仲密的叛亂,高歡知道原因是由崔暹引起,準備處死崔暹,高澄卻將崔暹藏了起來,并為他求情,高歡說“:我為了你不殺他,然而還需杖責?!备叱伪阕尨掊叱鰜?,對元康說:“崔暹如果被杖責,你以后不要來見我。”崔暹見到高歡,準備解開衣服接受懲罰。元康趕快進入,先制止住伍長行刑,然后跨上臺階,對高歡說:“您將把天下交給太子掌管,太子要保護一個崔暹卻不能免受杖責,父子之間尚且如此,更何況其他人呢?”高歡情緒緩解,說:“不是元康,崔暹得打一百杖?!北汜尫帕舜掊?。

  高澄入朝輔政,居住在鄴城,崔暹、崔季舒、崔昂等都被重用,張亮、張徽篡都被高歡禮遇,然而,他們都在元康之下。高歡每次與元康長時間交談,高澄都在門外等待他。當時人們傳說“:三崔二張,不如一康。”左衛(wèi)將軍郭瓊因犯罪被處死,他兒子的妻子是范陽盧道虔的女兒,被沒籍入官。高歡奏請?zhí)熳影驯R氏賜給元康為妻。元康出身寒微,人們認為這是特殊的恩賞。元康便拋棄了原來的妻子李氏,認識他的人都因此鄙薄他。元康善于阿諛奉承,與人交結,而卻不能公平地處理事情。貪于財利,收受的金銀布帛多得無法計算,進行的種種不正當的交易遍于各個州郡。因此,他被議論所譏諷。

  他跟隨高歡到邙山,即將開戰(zhàn),卻丟失了作戰(zhàn)用的地圖,元康冒險找到了它。西魏軍隊被打敗,高歡與將領們聚會,商議進取的策略。有人認為人馬疲勞瘦弱,不能夠遠追敵人。元康說:“兩國交戰(zhàn)已經曠日持久,今天獲得大捷,是上天授予我們的良機,機會不可失去,必須乘勝追擊?!备邭g問:“如果遇到伏兵,我將怎么辦?”元康說:“前次敵人從沙苑退兵,他們尚且沒有埋伏,現在是失敗逃跑,怎么會有預先設下埋伏的深謀遠慮?丟掉了這個機會不去追擊,一定會成為我們的禍患?!备邭g沒有采納。多次升遷,任大行臺左丞。高歡病重,對兒子高澄說“:邙山之戰(zhàn),沒有采納元康的建議,才把這個禍患留給了你,我因此遺憾不已,死也不能瞑目。今后遇到事情都要與他一起商量?!?/p>

  高歡去世,密不發(fā)喪,只有元康知道。高澄接替父親管理軍中事務。從晉陽將到鄴城,命元康預先以高歡的名義寫好數十張布告,交給段孝先、趙彥深,在后面路上陸續(xù)張貼。朝廷另外封他為昌國縣公,以使封爵和他美好的名聲相符。侯景反叛,文襄帝高澄在全體將領們面前非要殺死崔暹,以安撫叛軍。元康勸諫道“:現在枉殺無辜,違背刑典,不但上負蒼天神明,又憑什么對下安撫黎民百姓?漢代晁錯的事,希望您能慎重地從中汲取教訓。”高澄才不殺崔暹。高岳討伐侯景,沒能取勝,高澄想派潘相樂做高岳的副將去襄辦軍務。元康說“:相樂機變緩慢,不如慕容紹宗合適。并且先王認為他堪與侯景匹敵?!边@時慕容紹宗在遠方帶兵,高澄想召見他,又害怕他受驚叛變。元康說“:紹宗知道我對他特別看重,最近又派人送來錢幣,以表達真誠的感情。我想安定他的心,所以接受了他的饋贈,并寫一封熱情誠摯的信作答,準保他不會有別的想法?!备叱伪闳斡媚饺萁B宗打敗了侯景。朝廷賞給元康金五十斤。

  王思政入侵潁城,將領們攻打卻不能克拔。元康對高澄說“:您自從輔助朝政,還沒有建立特殊的功勛。雖然打敗了侯景,但他畢竟不是國外的敵兵,現在潁城即將失陷,愿您利用這個機會將他趕走,足可以樹立威信建立功業(yè)?!备叱蚊凋T快馬前去觀察情況,他回來說:“一定可以戰(zhàn)勝敵人?!备叱伪阌H自征討潁川,調集許多軍隊,一次決戰(zhàn)就將敵人打敗,又賞給元康金一百錠。

  最初,東魏授給高澄相國、齊王的封號,各位將領們都勤勉恭敬,服從朝廷。元康認為這樣下去不好。崔暹借機離間元康與高澄的關系。他向高澄推薦陸元規(guī)為大行臺郎,想削弱元康的權力。元康貪于財貨,高澄對他漸漸嫌棄,又想任他為中書令,將他閑置起來。事情沒有付諸實施。

  高澄即將接受東魏孝靜帝的禪讓,元康與楊忄音、崔季舒,同高澄坐在一起,準備大量調整朝臣,共同品評每個人的情況。高澄家的奴仆蘭固成掌管廚房的事,與他的弟弟阿改,陰謀殺死高澄。阿改這時跟著高澄的弟弟、文宣帝高洋,他常暗藏利刃跟著高洋,等聽到東面房子中有喊聲,就把高洋殺死。這時,高洋到別的地方去,沒有回來,而高澄卻被殺害。蘭固成利用送酒飯的機會把刀放在盤子下面,殺死了高澄。元康抱住了高澄,高澄連聲說:“可惜!可惜!”元康與蘭固成搏斗,發(fā)髻散開,被刺中,傷勢嚴重,腸子都流了出來,但還寫書信辭別老母,口授祖孝征向朝廷陳述權宜處理事變的辦法。到晚上去世,時年四十三歲。這時,楊忄音嚇得狼狽逃出,丟了一只靴子,崔季舒躲到廁所里不敢出來;庫直紇奚舍樂與蘭固成拼斗死去;散都督王師羅受傷。監(jiān)廚的倉頭薛豐洛率領掌管膳食的人拿著棍棒趕來,將蘭固成擒拿。蘭固成又名蘭京,詳細事跡見《齊本紀》。為了使高澄遇難的事情保密,所以把元康埋在宮中。假托他到南部邊境巡視,又假裝授予他中書令的職務。第二年,追贈為司空,謚號為文穆。他去世后,他的母親李氏因哀傷感發(fā)疾病而辭世。

  杜弼,字輔玄,中山曲陽人。祖父杜彥衡,任淮南太守。父親杜慈度,任繁時縣令。

  杜弼從小聰明敏捷,家中貧窮買不起書,十三歲那年寄住在郡中的學校內讀書。同郡人甄琛任定州刺史,考試學校的生員,對他策問,他對答如流,聲音響亮。甄琛十分驚嘆詫異,命自己的兩個兒子甄楷、甄寬與他交往。州牧任城王高澄聽說后召見他,詢問后也大加嘆賞,認為他有輔助天子的才干。高澄和甄琛到京城洛陽又稱贊他,丞相高陽王等多次推薦,但因為他的父親和祖父官職低微,所以不被征用。他因建立軍功,才離開家任征虜府的墨曹參軍,負責記錄文書。他善于寫文章,常被世人們推崇。孝昌初年,任太學博士,又遷任光州曲城縣縣令。為政清廉,遠近的百姓都稱贊他。他的父親在家鄉(xiāng)被賊人害死,他居喪六年。因正常調遷,任侍御史,御史臺中他寫的彈劾奏章,都受到信任和重視。儀同竇泰率軍西討,朝廷命杜弼為監(jiān)軍。竇泰作戰(zhàn)失利自殺,杜弼與下屬六個人逃至陜州。刺史劉貴將他們鎖拿,送至晉陽。神武帝高歡責備他不勸諫竇泰,因房謨勸說,他才免于死罪。

  多次升遷,他官至大行臺郎中,又被神武帝任用,掌管機密,很被信任和厚待。神武帝高歡偶爾疏忽沒有來得及口授,就讓杜弼寫文告,只交給他一張白紙,讓他裝模作樣地宣讀。他找機會勸高歡代魏自立,高歡不同意,拿起棍子將他打走。相府法曹辛子炎咨詢事情說了“取署”兩個字,他把“署”字讀成了“樹”,高歡惱怒他犯了諱,對他進行杖責,杜弼進前解釋說:孔子還把“在”讀成“征”,辛子炎可以饒恕。高歡罵他說“:明明知道我在發(fā)怒,又引經據典?!焙浅馑鋈ァK抛呤嗖剑邭g又將他喊回來,辛子炎也被寬宥。高澄在鄴城聽說后對楊忄音說“:父王的身邊有這樣一個人,天下的人都可以得到好處,豈獨我一個人呢?”

  當初,高歡從晉陽率兵東進,為改變..朱榮貪婪的政風,在行軍路上,不讓士兵入村騷擾,不飲村社中的酒。平定洛陽之后,賄賂取利之風漸漸盛行。杜弼看到在職的文武官員很少有廉潔自守的,把情況告訴了高歡。高歡說:“你往前來,我對你說。天下渾濁動亂,貪取財利的習俗相沿已經很長時間?,F在我軍將領們的家屬大多住在關西,黑獺常常用重利招引誘惑,他們考慮著是去是留,情緒很不穩(wěn)定;江東還有一個叫蕭衍的老頭,專門在南梁提倡士大夫的等級和禮儀音樂,中原一帶的士大夫都很向往,認為那里是文化的正統(tǒng)所在。我如果急于嚴肅綱紀法律,恐怕將領都會投奔黑獺,讀書人都去投奔蕭衍,我還靠什么建立國家?你暫且等一下,我不會忘掉這些的?!鄙吃分坶_戰(zhàn)之前,杜弼又請求高歡先除掉內部的貪污腐敗分子,再去討伐外來的敵人,指出許多勛貴要員搶掠百姓的事。高歡聽后也不答話,便命軍士們拉開弓,箭上弦,舉起刀,挺起矛,站在道路兩旁,讓杜弼從中間走過,并寬慰他說“:一定不會傷害你?!倍佩鰬?zhàn)戰(zhàn)兢兢從中間走過,嚇得汗流浹背。高歡然后勸他說:“箭雖上弦卻不射出,刀雖舉起而不砍下,矛雖然握在手中卻不刺來,你卻嚇得魂飛膽喪。那些在戰(zhàn)場上建立功勛的人身體碰著敵人銳利的刀刃,百死一生,縱然有貪婪卑鄙的地方,但他們的作用還是很大的。”杜弼點著頭謝罪說“:我這個愚蠢的人不認識這個深刻的道理?!焙髞碓谮酱驍橙?,高歡命他寫露布,他立即在絲絹上寫成,沒有起草。因建立功勞,被賜爵為定陽縣男。

  他奉命到京城拜見天子,魏帝在九龍殿接見他,問:“聽說你精于學問,我問一個問題。佛經中所說的佛性和法性,是一樣還是不一樣?”杜弼答道“:二者原為一理?!蔽旱塾謫枺骸白h論的人妄說,都說法性寬宏,佛性偏狹,這種說法對嗎?”他回答“:該寬的時候就寬,該狹的時候就狹。如果論起這兩者本來的性體,既不寬宏,也不偏狹?!蔽旱蹎枺骸凹热徽f該寬就寬,該狹就狹,怎么還會有既不寬宏,又不偏狹的情況?”他回答:“如果必定是寬宏的,則不能成為偏狹;如果必定是偏狹的,也不能成為寬宏。至于既不寬宏又不偏狹,形成的原因雖然不同,但能夠形成的道理卻是一樣的?!蔽旱鄯Q贊他回答得很好,領他到保存佛經的府庫,賜給他《地持經》一部,帛一百匹。杜弼喜好名理佛法,探索其中的奧秘,行軍時也常帶著經卷。他注釋了老子的《道德經》兩卷,上表呈送朝廷。遷任為廷尉卿。

  南梁貞陽侯蕭明等人領兵入侵彭城,大都督高岳、行臺慕容紹宗奉命討伐。朝廷命杜弼任軍司,代理行臺左丞。臨出發(fā)時,文襄帝高澄賜給他一匹胡馬,說“:這是我馬廄中的第二匹好馬,我常常自己騎,贈給你聊作紀念?!庇置愂鰹檎行枰⒁獾牡胤剑佩稣f:“天下最重要的事情,都不超過處罰和獎賞兩種。獎賞一個人可以使天下的人都高興,懲罰一個人可使天下的人都畏服,這兩件事處理得恰當,其他事自然盡善盡美?!备叱温犃撕苁軉l(fā),高興地說:“話雖然不多,道理卻很重要?!迸c他握手告辭。杜弼隨部隊打敗蕭明后,又隨軍出發(fā),在渦陽打敗侯景。后來,東魏孝靜帝召集著名僧人在顯陽殿講說佛教義理,命杜弼坐在老師的座位上,沒有人的辯論能使他屈服。孝靜帝感嘆道“:這樣的賢才如果生長在孔子的家門,又會怎么樣呢!”西魏派王思政攻占潁州,朝廷派杜弼到潁州,代理行臺左丞,潁州的敵兵被打敗后,高澄問:“你分析一下王思政為什么會被擒拿?”他答道“:王思政不明白逆和順的道理,不明白大與小的情形,不審度強與弱的態(tài)勢,有這三種弊端,他必定被俘。”高澄說:“古代有逆勢而取,順勢而守,國土遼闊的吳國卻被小小的越國打敗,弱小的燕國卻能戰(zhàn)勝強大的齊國,你說的這三種道理,怎么能夠成立?”他說“:君王如果順人心,軍隊數量就不必太多。軍隊數量多但不強壯,軍隊力量很強但不順乎人心,情理偏頗,雖然有這些條件,下達的圣旨卻是空洞虛無的條文?,F在,這三種道理我們都具備。我說的這些是可以成立的?!?/p>

  文宣帝高洋任東魏的宰相,杜弼任中書令,仍兼任長史,又晉封爵位為侯。他志在匡扶朝政,所以,知道的無所不說,該做的無所不為。文宣帝受魏孝靜帝的禪讓,稱帝建立北齊,杜弼因參與禪讓有功,升任為尉卿,另封為長安縣伯。

  他常與邢邵一起跟從文宣帝到山東,共同討論分析事物的是非和道理。邢邵認為人死了還會轉生,恐怕是畫蛇添足。杜弼說:“生物沒有產生,本來就沒有。沒有卻能會有,不會產生懷疑,因為前面的孕育了后來的,這有什么奇怪的呢?”邢邵說:“圣人創(chuàng)設禮儀教義,本來是為了勸勉獎勵世人,所以懼怕死了還會轉生,只希望萬物各隨原來的性情?!倍佩稣f“:圣人的道德合于天地的規(guī)范,符合四時變化的要求,說的話都是經典,做的事則成為法則,而你說圣人拿虛無的說教去衡量萬物,用詭詐的言詞勸勉人們,怎么能使北斗放射光芒,龍宮里蘊藏著盛寶珠的木匣?既然如你論說的,設教可以陶冶性情,弘揚獎勵風氣,為益之大,沒有別的方法能超過的。這就是真正的教育,為什么還說不真實具體?”邢邵說“:吳季札說人死了會無所不至,又說死后形體散盡。如果人死了又能聚集成人,不應該說無所不至啊?!倍佩稣f“:人死了,骨肉埋在土里,魂靈則無所不至,這便是形體墜毀,魂魄游動,哪里都可以到達。因為靈魂存在,所以說人死了還會無所不至。如果說人死了什么都沒有了,靈魂將會到哪里去呢?”邢邵說“:靈魂對于人來說,就像燭光對于蠟燭,蠟燭燃盡則光亮就會滅掉,人死了靈魂就會消失?!倍佩觥埃合灎T因為有材質才會被點亮,體積越大,光亮也越大。人的靈魂則不系于身體,身體小而靈魂不小。所以,孔子的智慧一定不比長狄的短淺;曹孟德的雄才大略,遠遠地超過崔琰?!焙髞?,他與邢邵通信,前后信札往返再三,直到邢邵理屈詞窮才停止。這些書信的內容許多文章都沒有記載。

  杜弼又以原來的官職任鄭州刺史,沒有出發(fā)上任,就被家里的賓客告發(fā)謀反,經過調查沒有實據,過了很久才被釋放回家,因此不再上朝參拜天子。又因二兒子廷尉監(jiān)杜臺卿處理獄案延誤時間,與寺官都被郎中封靜哲所訴訟,被流徙到臨海鎮(zhèn)。這時,楚州人東方白額造反,臨海鎮(zhèn)被賊兵首領張綽、潘天合等人率兵攻打,杜弼率領全鎮(zhèn)人防守,終于使全鎮(zhèn)得以保存。文宣帝嘉獎了他,命他管理海州的政務。后來,任命他為海州刺史。杜弼在所任職的地方,能清靜待民,廉潔自守,被官吏百姓懷念。他喜好探究老莊道家們幽深微妙的義理,注釋了《〈莊子〉惠施篇》和《〈易〉上下系》,合起來稱《新注義苑》,刊行于世。

  他的性格坦誠質直,在高歡專權的情況下對朝政進行很多匡助糾正。高澄任他為宰相,位在群僚之首。他聽說朝廷有關于禮儀的議論,也表達了自己的看法。文宣帝曾問他“:治理國家當用什么樣的人?”他答道“:鮮卑人只能任管理車馬的職務,治國應當用中原人。”文宣帝認為是在譏諷自己。高德正身居政要,也不能使他屈從。他還在眾人面前批評高德正。德正內心十分忌恨他,多次說他的壞話。高德正還命主書杜永珍秘密啟奏杜弼任長史時受人囑托,大肆操辦婚嫁,文宣帝也對他懷恨在心。他倚仗同文宣帝的關系,仍不斷陳奏公事。天保十年(559)夏天,文宣帝因飲酒過量,積累杜弼的過失,派人到海州將他斬首。不久又后悔,派人騎快馬追趕使者,已來不及。

  房謨,字敬放,河南洛陽人。他的祖先為代地人,原本姓屋引氏。他從小淳厚端謹,雖然沒有異于常人的才能,而卻深沉內秀。北魏孝明帝正光末年,他歷任昌平、代郡的太守,都以廉潔惠民著稱。北方六個軍鎮(zhèn)叛亂,他率領郡中的人進入九崢山,修筑堡壘,抗拒敵兵。當時沒有外援,他率領人馬投奔中山。又遇上鮮于修禮叛亂,朝廷因為房謨懂得北邊的人情地理,任他代理燕州的政務。他向北轉移,到達幽州的南邊,被鮮于修禮抓獲,后又落入葛榮之手。葛榮失敗,..朱榮啟奏朝廷,命他代理冀州的政務。不久,任太寧太守。..朱榮被朝廷處死,他的黨羽糾集軍隊與朝廷對抗,房謨沒有響應,前后共斬殺了..朱氏派來的三個使者。他又派弟弟房毓到朝廷拜見,孝莊帝任房毓為都督,任房毓的弟弟房欽為行臺,并拿著朝廷的符命到房謨那里,共同經略當地的軍事。

  京城洛陽淪陷,房謨被..朱氏任命的建州刺史是蘭安定抓獲,關在州中的監(jiān)獄。蜀人聽說他被囚禁,一起叛變。是蘭安定于是給他一匹瘦弱的馬,讓他騎上到軍前慰勞當地百姓。叛變的蜀人看見房謨,無不遠遠地叩頭拜見。房謨原先騎的那匹馬,是蘭安定給了他的將士當坐騎。是蘭安定失敗,當地百姓得到這匹馬,都認為房謨已經遇難,無不放聲哭泣。他們精心地飼養(yǎng)這匹馬,不允許任何人再騎它,婦女兒童都爭著喂它草料,都說這是房公的馬呀。他就是這樣深得百姓的愛戴。..朱世隆聽到這些情況十分嘉許,原諒了他的罪過,命他為東北道行臺。..朱氏失敗后,洛州刺史侯景認為房謨先歸附..朱氏,將他作為降官之首。房謨認為自己開始只是受..朱榮重用,不應該說自己是最早歸附..朱氏,因而不滿意侯景的這種說法。

  神武帝高歡進入京城洛陽,房謨任潁川太守。魏孝武帝被迫西入關內,高歡因房謨忠誠實在,便派他的弟弟房毓為使者,持符節(jié)入關慰問。當時軍國多事,很不安寧,向百姓征調既多又快,以至出現幾個人來征收同一樣物品的情況,官府和百姓都受到騷擾。他請求每一樣賦稅只派一個使者,讓下面催征,朝廷聽從了他的建議。朝廷命他為丞相右長史,他因清廉正直而被長官知遇。他盡職盡責,凡是自己認為該辦的事情,無不盡力去辦。朝廷前后賞賜給他的奴仆,他大多都將他們放還。高歡后來賜給他的人口,都先在臉上刺上房字再送給他。高歡討伐關中,任他兼大行臺左丞,長史的職務不變,由他來總領省府的事務。天平三年(537),高歡讓他去管理定州,他請求留在高歡的身邊,以便幫助高歡拾遺補缺,堅持請求不去上任,高歡責備了他一番而停止了。

  不久,他出任為兗州刺史。選用清廉的官員。廣泛地向官吏和百姓施行恩惠,樹立威信。下屬和各州縣的守令犯了過失,他都會知道,那些再細小隱蔽的事情也瞞不過他,百姓們都能安居樂業(yè)。又轉任為徐州刺史。開始他在兗州,彭城很羨慕他的政治和教化,他任兗州刺史后,全境官員都歡欣鼓舞,異常興奮。房謨?yōu)檎腥鐟?zhàn)國時的瑕丘氏。原先,州兵都被僚佐們隨意驅使,忍饑受凍和生病死去的,經常有一千多人。他上任后,對此加以檢查約束,不讓地方官吏任意役使他們,讓他們輪流休假、洗澡。催促主司們親自檢查看望他們。又給他們雇用工匠做衣服,年終允許他們回去探家,將士們無不暖衣飽食,被周全救濟的人很多。這時,梁魏通好,梁的使者進入他管轄的區(qū)域,都贊嘆不已。高歡寫給各州刺史的書信中,都敘述房謨以及廣平太守羊敦、廣宗太守竇瑗、平原太守許季良等人清廉能干,以作為對各守土官吏的勸勉。房謨曾啟奏高歡,認為天下仍不寧靜,應給有功勛的將領賜贈婚姻,以籠絡他們,建議被采納。東魏因黃河南邊的幾個州,鄉(xiāng)間征收綢絹的情況太濫,規(guī)定退掉一匹絹,征收三百錢,老百姓大受其害。房謨上表請求錢和絹都可以接受,百姓想交什么就交什么,朝廷采納了他的建議。朝廷將他征調到朝中任侍中,監(jiān)修國史。他沒有這方面的才學,常常請求辭去這個官職,未被允許。不久,他兼任吏部尚書,加封為衛(wèi)大將軍。因為兒子房子遠的罪過,他被免去官職。過了很久,朝廷才下詔恢復他的將軍職銜,起用為大丞相左長史。

  后來,任晉州刺史,加封為驃騎大將軍,又代理南汾州的政務。早先,這里與西魏接壤,西魏的讀書人大多被封為官職,以示籠絡并作為防守的力量。房謨任晉州刺史后,西魏的酋長、鎮(zhèn)將,以及都督、太守、縣令,前后降附的有三百多人。房謨對他們安撫接待得十分周到,人人都樂于為他效命。就是地處偏遠險峻的胡人,也都前來歸順。房謨常常拿出自己的俸祿和家里的東西獎賞和饋贈給他們。文襄帝高澄極為贊賞他,允許他用公物送給降服的胡人。西魏對此很是恐懼,又增加了防守的據點。仰慕房謨的義士們自動組織起來,將這些據點打破。從此,龍門以北,西魏戍守的堡壘都被掃平。高澄特賜給他粟一千石,絹二百匹,以昭示天下。他死在晉州刺史任上,州府中的將帥們贈送的物品以及車和牛,妻子都遵照他的遺囑,拒絕接收。房謨很少有個人的嗜好和欲望,廉潔清白,自守其道;然而經營的家產,相當富裕,平常生活不依靠官俸,所以,世人都說他清白。朝廷追贈他為司空,謚號文惠。

  房謨與他的兒子都與盧氏家的女兒結婚,他去世后,妻子盧氏要改嫁到別的人家。有一個平陽人叫廉景孫,從小砥礪自己的志氣節(jié)操,因精通經書被郡守舉薦為孝廉,被房謨器重,這時便向官府訴訟這件事。臺府不予理睬。廉景孫便拿著一條繩子到神廟前面向北大聲哭喊“:房謨是一個清官,忠誠地侍奉高祖皇帝,他死了以后,妻子卻要改嫁。神靈如果有知,應當幫助他申雪。今天我自盡,到地下去告狀?!北阋美K子掛在樹上自盡。衛(wèi)士看見了,將他救下送到他所在的府衙。朝廷被他的忠誠感動,命盧氏女重歸房氏家族。

  房謨的前妻生的兒子房子遠陰險淺薄,房謨很厭惡他。高歡不相信,親自收養(yǎng)他,命他和自己的孩子一起讀書,過了很久才送他回家。后來他與任胄等人謀殺高歡,事情敗露,高歡嘆道“:知子莫若父,真對啊!”因而奏報天子,說房謨、鄭述祖、李道..三家,按理應該依法處治。高歡認為房謨立身行事,清正廉潔,行為忠貞謹慎;鄭述祖的兒子長大后才和他生活在一起;李道..的兒子不是親生,是抱來寄養(yǎng)的,本不是李氏的骨肉。對這三家,特乞請只懲處罪犯一人。魏孝靜帝同意了他的請求。房謨去世后,他的兒子房廣繼承家業(yè)。

  張曜,字靈光,上谷昌平人。從小就待人忠貞謹慎。韓軌被御史彈劾,州府的官吏以及韓軌的親信因貪贓觸犯法律的一百多人,惟有張曜因清廉免于處罰。天保初年,朝廷給他封爵為都鄉(xiāng)男,逐步升遷,官至尚書右丞。文宣帝曾經出宮到近處走動,命他留守。文宣帝夜晚歸來,他不讓開門,命令士兵嚴加防守。文宣帝在大門外等了很久,催促得十分緊急,他以夜深天黑為理由,提出要用火把照一照面部,認出是文宣帝后才把門打開。他單獨出來叩見文宣帝,文宣帝笑著說:“你想效法東漢忠于職守的郅惲嗎?”便讓他開門,然后進來。對他大加贊賞,賜給他許多錦緞。太寧初年,他遷任秘書監(jiān)。

  張曜任職歷經幾位皇帝,奉職忠誠謹慎,從未有過過失。每次得到俸祿和賞賜,都分送給宗族中的人。他節(jié)儉簡約,車子、衣服、飲食,僅僅夠用而已。喜歡讀《春秋》,每月一定看一遍,人們把他比作漢代的賈逵。趙彥深曾對他說“:你研習《左氏春秋》,怎么能沿襲杜預、服虔錯誤的成說呢?”他答道“:為何要這樣說呢?《左氏春秋》一書,詳細地敘述一代史實,邪惡的人可以用來警戒自己,善良的人可以察覺自己微小的過失。所以,為了勉勵自己,我才不斷溫習,不是想詆毀前人的得失啊。”

  天統(tǒng)元年(565),他到朝廷奏事,暴病突發(fā),摔倒在后主的御座前面,后主(按:原文誤為武成)走下座位親自看視他,呼喊他也不答應,便哭著說“:我失去了一位優(yōu)秀的大臣?。 边^了十多天去世,追贈為尚書右仆射,謚號為貞簡。

  王纮,字師羅,太安狄那人。父親王基,酷好讀書,很有智謀膽略。王基最初跟隨葛榮,因而與周文帝宇文泰認識。宇文泰據守關中,齊神武帝高歡派王基與長史侯景一同前往。宇文泰留下王基不讓回來,后來他設法逃了回來。歷任南益、北豫二州的刺史。他在所任職的地方都喜歡聚斂財富,然而性情平和,為人坦率,所以,官吏和老百姓對他不十分怨恨。后來被他的奴仆害死,朝廷追贈他為吏部尚書。

  王纮善于騎馬射箭,喜好文學,性情機敏。十三歲那年,見到揚州刺史、太原人郭元貞。郭元貞撫摸著他的脊背問:“在讀什么書?”他回答說:“讀《孝經》?!惫懹謫枴埃骸缎⒔洝飞现v些什么?”他對答說“:地位高的人不要有驕氣,地位低的人不要忘了禮節(jié)?!惫懻f“:我難道有驕氣嗎?”他回答說“:有修養(yǎng)的人都是在錯誤沒出現時就進行預防,也希望您多加留意。”郭元貞聽了連連稱贊他說得好。十五歲時,跟隨他的父親住在北豫州,行臺官侯景與別人討論僧衣袈裟究竟應該披在右邊還是左邊。尚書敬顯俊說“:孔子說‘:假如沒有管仲,我們還仍然披散著頭發(fā),衣襟向左邊敞開,過著野蠻的生活。’根據這句話看來,應該將袈裟向右敞開?!蓖趵€進前說“:現在群雄馳騁于國家的北部原野,逐鹿問鼎于中原腹心。五帝們的禮儀各異,三王們的典章不同,袈裟究竟披在左邊或右邊,又算得了什么?”侯景驚奇他的早慧,將好馬送給他。興和年間,文襄帝高澄任他為庫直、奉朝請。文襄帝被家賊殺害時,王纮冒著橫飛的刀刃去保護他,憑著忠誠節(jié)義,被晉封為平春縣男。

  王纮頗為文景帝高洋所賞識,被任命為左右都督。文宣帝曾與身邊的人一起飲酒,高興地說:“痛快啊,這是人間最大的歡樂!”王纮告誡說“:也有大悲苦。”文宣帝問:“會有什么悲苦?”王纮回答說“:成日成夜沉醉在酒鄉(xiāng)中,意識不到國家的破亡,就是所說的大悲苦?!蔽男勐牶蟪聊徽Z。后來,責問王纮,說:“你與紇奚舍樂一起跟隨我的哥哥文襄帝,紇奚舍樂在同家賊爭斗時死去,你為什么還會活著?”他回答說:“君主死了,作臣的也一起被殺,自然是合乎情理的事情。但是,兇手力量不強,所以,我沒有死掉?!蔽男勖嘧荧I將他背過手捆綁起來,讓弟弟、長廣王高湛按住他的頭,親手舉刀要砍下來,王纮大聲喊道:“楊遵彥、崔季舒在文襄帝遇難時逃跑,還位至仆射、尚書;而冒著危險效命的人,卻反要被殺戮,自古以來沒有這樣的事?!蔽男蹖⒌度釉诘厣险f“:王纮殺不得。”便釋放了他。

  以后他被封為驃騎大將軍。武平初年,范陽王高紹義加封他為開府儀同三司。他對范陽王說,突厥人與周朝的男女互相往來,必互相影響。南北兩方都將會侵犯邊境,應早作防備。武平五年(574),南陳軍隊入侵淮南,封輔相建議討伐陳軍。王纮說“:如果軍隊屯扎在江淮一帶,恐怕北部的突厥進犯,乘著我們空虛進攻過來。不如在江淮一帶減輕賦稅和徭役,讓人們休養(yǎng)生息,使他們與朝廷同心同德,協(xié)調和睦,遠遠近近的百姓都愿意歸順。對天下人,用仁義去征服他們,用道德去感動他們,天下自然就會清平,江南小小的陳國還值得去理睬嗎?”右丞相高阿那肱對大家說“:同意王纮意見的請坐南面?!背紓兌纪谝黄?。不久,他兼任侍中,出使北周。歸來后即正式被任命為侍中,不久死去。

  唐邕,字道和,太原晉陽人。他的祖先自晉昌遷來。父親唐靈芝,魏時任壽陽縣縣令,唐邕貴顯之后,贈封他為司空公。

  唐邕從小聰明過人,頗有才干。最初任神武帝高歡的外兵曹,以有干練的辦事能力被高歡賞識,被提拔為文襄帝高澄的大將軍都護。高澄被害,事出倉促,文宣帝高洋命部分將士到四方彈壓,防止事變發(fā)生。夜晚召集唐邕,命他調動人馬,他很快就安排妥當。文宣帝也很器重他。天保初年,他遷任給事中,兼中書舍人,封爵為廣漢鄉(xiāng)男。參加征討奚虜,黃門侍郎袁猛過去主管騎兵的事務,這一次因行動遲緩,被鞭打一百,便命唐邕監(jiān)管騎兵的事務,把袁猛賜給他為奴仆,文宣帝頻頻出塞征戰(zhàn),唐邕每次都必定陪同,專門掌管用兵的機宜。他接受戰(zhàn)局的變化迅速敏捷。從士兵以上的一切活動他都按照規(guī)定安排,沒有不熟練通達的。對軍中的一切事務他都應口對答,聲音干脆響亮。天子檢閱部隊時,他大多不拿官員和將領們的花名冊,呼報每個人的名字沒有出過差錯。天保七年(556),文宣帝在羊汾堤講習武事,命唐邕負責調動各軍。講習完畢,仍命他監(jiān)管宴會和射箭的禮儀。文宣帝拉著他的手,領他到太后的面前,坐在丞相斛律金座位的上首。文宣帝對太后說“:一個唐邕可以相當于一千人。”特別賜給他錢幣錦緞。唐邕不僅強干練達,明辨是非,而且善于揣摩上面的意圖,所以對他的任用越來越重要。文宣帝曾對太后說“:唐邕手中寫著文書,嘴里一邊吩咐著,耳朵里又聆聽著別人的指受,實在是一個奇異的人才?!彼惶熘辛潍@得賞賜。文宣帝又曾脫下自己穿的青鼠皮做的裘皮衣服賞賜給他,說:“我的意圖是要與你共同穿一件衣服?!狈馑麨榧娼o事黃門、中書舍人。文宣帝曾登臨并州童子佛寺眺望并州城,問:“這是什么樣的城池?”有人說:“這是金城湯池,天府之國?!蔽男壅f:“我認為唐邕是金城,這座城不是呀!”后來文宣帝對唐邕說“:高德正隨便說你的壞話,讓推薦主書郭敬代替你,我已將他殺掉。你長時間勤勉辛勞,我想讓你去州中任刺史,多次命楊遵彥尋找能夠代替你的人,像你這樣的人才實在不易得到。所以沒有讓你到州中任職?!蔽男塾幸淮呜焸涫坛紓冋f:“我看你們這些人,還不配給唐邕做奴仆!”他就是這樣受到文宣帝的厚愛。

  孝昭帝高演任宰相,唐邕任丞相府的司馬。皇建元年(560),他任給事黃門侍郎。太寧元年(561),任大司農卿。河清元年(562),突厥人入侵北齊,朝廷派他馳赴晉陽,召集兵馬。在路上聽說敵兵將要逼近,他斟酌事態(tài)的發(fā)展情況,改變朝廷的成命,更改各路兵馬會合的日期,軍隊因此提前集中。后來,他被封為侍中、并州大中正、護軍將軍。他曾跟隨武成帝到晉陽,武成帝來到武軍驛,因喝醉酒責罰虞侯都督范洪,準備將他殺死。唐邕勸諫,認為如果不是因喝醉酒進行殺戮,被處死的人無所埋怨;假如確有大罪,但借助喝醉將人處死,恐怕會招致不應該有的議論。范洪因而免于一死。他又因為派軍人教百姓狩獵,按照時令十一個月,每月圍獵三次,認為百姓太疲勞,請求改為每月二次。又奏報河陽、晉州與北周接壤,請求朝廷在河陽、懷州、永橋、義寧、烏籍各遷移六州的軍人和家庭,設立軍府安置他們,以備緊急時征兵防守之用。朝廷全同意了他的這些建議。不久,他出任為趙州刺史,侍中、護軍、大中正的職務不變。武成帝對他說:“朝臣中還沒有人帶著侍中、護軍、中正的職務任州刺史的,因為你是過去的勛臣,所以才會這樣。我讓你出京城休息一百多天,到秋季再將你召回朝廷?!碧歧邽檎H為嚴酷,然而摧抑豪強劣紳,卻處置得公平合理。不久,任中書監(jiān),仍兼任侍中,又遷任尚書右仆射。

  武平初年,因處理事情不公正坐罪,被免去官職。過了很久,朝廷念他過去的功勞,又任他為將軍、開府,多次升遷,官至尚書令,封他為晉昌王。高思好陰謀叛亂,朝廷命他到晉陽監(jiān)督和統(tǒng)率那里的軍隊。事變平定后,任他為錄尚書事。北周的軍隊進攻洛陽,右丞相高阿那肱率軍救援,唐邕因配合得不及時,被高阿那肱詆毀,因此被朝廷疏遠。武平七年(576),后主準備到晉陽,命斛律孝卿總領騎兵,事情大多由他自己決定。唐邕依恃自己資格老,一旦被斛律孝卿輕慢,因而郁郁不樂而形于顏色。后主在平陽失敗,狼狽逃歸鄴城,唐邕懼怕高阿那肱誹謗自己,怨恨斛律孝卿輕慢自己,便留在晉陽,與莫多婁敬顯等人一起擁立安德王高延宗為帝。他不久投降北周。按例被任命為上開府儀同大將軍。又遷任為戶部尚書,轉任少司馬,封為安??す?。又遷任鳳州刺史。隋朝開皇初年(581),去世。

  唐邕性情明快敏捷,在北齊一代,一直參與軍隊行動的機宜。所以,他對全國軍隊和從四面八方招募來勇壯力量的強弱,人數的多少,駐扎地方的往返調動,武器軍械的是否精良,糧秣儲備的虛實,都精心運籌,無不了如指掌。自從武成帝太寧年間以來,朝廷奢侈糜費,比之于武平末年,國庫的儲備日漸空虛。他嚴格管理,合理支出,對軍隊很有補益。然而,由于被朝廷重用,他的意志和氣概逐漸高昂,其中有些沒有經過府寺申報或同意的公文,而他卻批復處理。這樣的事情不斷發(fā)生,他被御史臺和左丞彈劾,但都被天子批準免于追究。司空從事中郎封長業(yè)、太尉記室參軍平濤都因為征收官錢超過期限,唐邕各打了他們的脊背三十棍。北齊一代的宰相還沒有打過朝臣的,這時,大家都非常驚異。

  齊時因神武帝高歡任宰相,所以,丞相府又設外兵和騎兵曹,分別掌管天下的兵馬。北齊代魏立國后,各司都歸尚書省管轄,惟有這兩個兵曹沒有廢除,命唐邕和白建主持,稱之為外兵省、騎兵省。后來,唐邕、白建的地位聲望越來越高,在二省內各置省主,命中書舍人分別掌管二省的事務,所以,世人都稱二省為唐、白。

  元文遙,字德遠,河南洛陽人。北魏高祖昭成帝什翼犍的第六世孫子。五世祖為常山王拓跋遵。父親名元..,恪守孝道。元..的父親去世,他一直住在墓側,直到自己去世。文遙做官顯貴后,朝廷追贈元..為特進、開府儀同三司、中書監(jiān),謚號為孝。

  文遙天生的聰明智慧,濟陰王元暉業(yè)常常稱贊他“:這孩子是輔助天子的人才啊?!痹獣煒I(yè)經常宴請賓客,當時有人將南梁詩人何遜的文集帶入洛陽,文人學士們讀了無不稱贊。河間的邢邵命文遙誦讀,文遙接過一看便放聲朗誦,當時他才十多歲。濟陰王說“:這是我家的千里駒,今天你測試的結果怎么樣?”邢邵說“:這大概是自古以來沒有見過的神童?!彼怀⒄鞅?,離開家任員外散騎侍郎。他的父親去世,守喪期滿后任太尉東閣祭酒。因天下動亂,便辭去官職,回家奉養(yǎng)母親,隱居在林慮山。

  東魏孝靜帝武定時,文襄帝高澄征請他任大將軍府功曹。北齊代魏,文宣帝在登壇受命的地方封文遙為中書舍人,命他宣讀朝廷的號令。楊遵彥常說:“將來能夠像戰(zhàn)國時的秦國的穰侯那樣掛起一國相印的,必定是這個人?!焙髞砗鋈挥惺ブ紝⑺醒河慕瑓s不知道是什么原因。過了好多年,文宣帝親自到監(jiān)獄,握著他的手慚愧地謝罪,并解下身上佩帶的金帶以及衣服賜給他,從這一天起他被封為尚書祠部郎中。孝昭帝管理國家朝政,任他為大丞相府功曹,參與國家的機密。孝昭帝即位后,任他為中書侍郎,封為永樂縣伯,參與軍國大事的討論。孝昭帝病重,他與平秦王高歸彥、趙郡王高睿等一起受孝昭帝的委托,迎立武成帝高湛。武成帝即皇帝位,對文遙的任命和待遇都很高,他歷任給事黃門侍郎、散騎常侍、侍中、中書監(jiān)。天統(tǒng)二年(567),后主下詔特給他賜姓為高,戶籍隸屬皇室正宗,子弟們依例入籍,每年按時到宗廟祭祀。他又遷任為尚書左仆射,晉封爵號為寧都郡公,仍任侍中。

  文遙歷經三位帝王。他通達時務,天子每次登殿大集群臣,多次命他宣讀朝廷的政令,號令文武百官。他的聲音高亢響亮,說話流利順暢,毫不阻滯。然而發(fā)揮天子的旨意,常常有出自民間的俚語,所以,不被了解他的人所看重。北齊沿襲魏時的制度,縣令多任用地位低賤的人。至于望族名門,都恥于掌管方圓百里的小縣。文遙認為縣令撫養(yǎng)人民,最為重要,便請求朝廷認真加以選擇。于是,朝廷秘密搜集士大夫和縉紳子弟,下詔任用他們。為了防止他們到處訴說,便將他們召集在神武門,命趙郡王高睿宣布圣旨,一一喊出他們的姓名,厚加勸慰勉勵。士族到縣任職,從這里開始。文遙與趙彥深、和士開同被朝廷重用,他雖然不如趙彥深廉潔忠貞,堅守直道,也不像和士開那樣貪婪好淫,禍亂朝政。他的品格和地位在季氏與孟氏之間。然而,因為他的性格溫和厚重,與物無競,所以認為他不在趙彥深之下。早先,文遙從洛陽遷到鄴城,只有十余頃地,家境貧困,就依靠這些土地為生。北魏衰萎,皇族宗室都被侵侮,有人與他爭奪土地,他便給了這一家。等他官位顯赫,侵奪他土地的這個人還在,嚇得帶著全家逃跑。文遙聽說后十分吃驚,追上他加以寬慰,把土地還給他。這人因慚愧而不再接受,彼此互相謙讓,這塊地竟被閑置起來。

  后主即位,趙郡王高睿和婁定遠等人密謀將和士開趕出朝廷,文遙也參與了他們的謀劃。高睿被殺,文遙因此被調出京城,任西兗州刺史。他到和士開那里告別,士開譏諷道:“你處在能在朝廷發(fā)言的地位,卻不自重,想使元家的后代做別人的仆人,太辜負朝廷的期望?!闭f罷又感到后悔,便拉著文遙的手慰問勉勵。還怕文遙懷疑,就任用文遙的兒子元行恭為尚書郎,以寬慰他的心。和士開死后,他從東徐州刺史任上被征調入京,竟不被任用。去世。

  趙隱,字彥深,自稱是南陽宛城人,漢朝太傅趙喜的后代。他的高祖父趙難任齊州清河太守,有突出的政績,便在清河定居下來。清河后來改為平原,所以他又是平原人。趙隱為了避諱北齊皇室的隱字,將自己的字彥深改為名字。父親趙奉伯,在魏做官,位至中書舍人,任洛陽縣縣令。彥深顯貴以后,朝廷贈封他為司空。

  彥深自幼喪父,家境貧窮。他侍奉母親十分孝順。十歲時,他曾遇見司徒崔光,崔光對賓客們說:“古人看人的眼睛便可以了解這個人,這個孩子將來一定有遠大的前程?!彼郧槁斆髅艚?,長于文字與籌算,安于閑適,樂于修性,不隨便與人交往,被正確的議論所推服。清晨,常親自打掃門外,卻不愿讓別人看見,已習以為常。

  最初,他任尚書令司馬子如的最低級的賓客,專門抄寫文書。司馬子如很欣賞他抄寫得沒有錯誤,想帶他到尚書省參觀。他的靴子里沒有氈,衣服和帽子都很破舊,子如送給他新的。子如任用他為書令史,過了一月多,又補為正令史。神武帝高歡在晉陽,要選送兩個史才,司馬子如推薦了趙彥深。后來,高歡任子如為開府參軍,子如破格任彥深為水部郎。文襄帝高澄任尚書令,負責銓選人才,要淘汰曹郎一級的官吏。彥深出身寒微,被調出京城任滄州別駕,他拒絕任職,不去上任。子如告訴了高歡,將他征補為大丞相功曹參軍,專門掌管機密。文告書札大多由他起草,被稱為出手敏捷。高歡曾與他對面而坐,讓他起草軍令,用手摸著他的額頭說:“如果上天讓你長壽,你一定大有作為?!备邭g還常對司徒孫騰說:“彥深小心謹慎,自古以來就沒有像他這樣的人才。”

  高歡去世,他的喪事暫時秘而不發(fā)。文襄帝高澄擔心黃河以南會發(fā)生變亂,便親自前去巡視安撫,便把后方的事情委托給彥深,任命他為大行臺都官郎中。臨出發(fā)時,高澄握著趙彥深的手說:“我把我的親兄弟托付給你,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?!辈痪?,朝廷內外寧靜無事,都得力于趙彥深。等高澄回到京城,為父親高歡發(fā)喪,對彥深大加贊揚,便翻開登記郡縣的簿冊為他挑選,封他為安國縣伯。他跟隨高澄征討潁川,當時引水淹灌城池,城墻上的雉堞都將被淹沒。西魏的將領王思政還想死戰(zhàn)到底,高澄派彥深只身進入城內去勸諭王思政,第二天全城投降,彥深拉著思政的手一起走出城門。高澄異常高興。這之前高澄對他說過“:我昨夜做夢打獵,遇見一群豬。我用箭射,都被射中獲取,獨有一頭大豬沒有得到,你說替我獲取,不大一會兒你將這頭豬送上。”這時,高澄笑著說:“昨夜的夢應驗了?!北憬庀滤颊呐宓端徒o彥深,說:“要使你經常獲得這樣的好處。”

  文宣帝高洋即皇帝位,彥深仍參與軍國機密,被晉封爵位為侯。天保初年,遷升為秘書監(jiān)。因為他辦事忠誠謹慎,天子每次到郊廟祭祀,都命他兼任太仆的職務,擔任文宣帝的陪乘。他又轉任為大司農。文宣帝有時外出巡游,就命彥深輔助太子管理朝廷的政務。后來他調出京城,任東南道行臺尚書、徐州刺史。為政注重恩惠信譽,被官吏百姓所懷念。他經常到下面巡視,所率軍隊駐扎過的地方,士大夫和平民都不斷追思,稱為趙行臺頓。文宣帝親自寫璽書對他慰勞勉勵,征請他到京城任侍中,仍掌管朝廷機密。

  武成帝河清元年(562),他晉爵為安樂公。多次遷升,為尚書左仆射、齊州大中正,負責監(jiān)修國史,又升遷為尚書令,晉位為特進,被封為宜陽王。后主武平二年(571),被朝廷授予司空的官職。因被祖王廷構陷,調出京城任西兗州刺史。武平四年,重被征進朝廷任司空,又轉任司徒。母親去世,因守喪辭去官職,不久,又被朝廷以原來的官職起用。武平七年六月,他暴病去世,享年七十歲。

  彥深歷事幾個朝代,好幾位皇帝,經常參與朝廷的機密大政。他溫柔謹慎,喜怒不形于色。自從孝昭帝皇建年以來,朝廷對他的禮遇又有加重,天子每次召見,有時讓他坐在御榻上,常常喊他的官職名稱而不叫他的名字。凡是選拔人才的事情,都先讓他銓選確定。他提攜獎勵的人物,都以品行學業(yè)為主要標準。輕浮淺薄的人,他根本就看不上。孝昭帝掌握朝中大權以后,朝臣們大多秘密勸他即皇帝位,獨有彥深卻不進言。孝昭帝曾對王日希說:“如果說大家都認為我稱帝是天下歸心,為什么不見彥深出來說話?”王日希把這些話告訴給趙彥深,他不得已,才上表陳請孝昭帝稱帝。他就是這樣被時論所重視。他說話謙遜,不曾用驕矜傲慢的態(tài)度對待別人,所以,他或者離開,或者和大家相處,都能長時間互相往來。

  他的母親傅氏,很有節(jié)操和見識。彥深三歲時,傅氏便喪夫寡居,家里人想讓她改嫁,她以死發(fā)誓不從。彥深五歲時,母親對他說:“家里貧窮,你年齡又小,我們怎么生活。”彥深哭著說:“如果上天可憐我們,我長大以后當報答母親。”母親被他感動,對著他痛哭流涕。彥深任太常卿后還家,不脫朝服,先拜見母子,跪下來陳述自己幼小喪父,蒙母親教訓養(yǎng)育才有今天。母子相對哭泣了很久,然后才換上便服。傅氏后來被朝廷加封為宜陽國太妃。

  北齊的宰相善始善終的只有彥深一個人。然而,他奏請朝廷,任命自己的兒子趙叔間為中書郎,頗招致很多議論。當時,馮子琮的兒子馮慈明、祖王廷的兒子祖君信都相繼任中書郎,所以,當時有謠諺說“:馮、祖及趙,弄臟了中書省的鳳凰池?!逼渲校w叔間的品德和才干最為低劣。

  馮子琮,字子琮,長樂信都人,北燕主馮弘的后代。祖父馮嗣興,任相州刺史。父親馮靈紹,任尚書郎、太中大夫。子琮官職顯貴后,朝廷贈封靈紹為開府儀同三司。

  子琮聰明敏捷,被外祖父滎陽人鄭伯猷所奇異。最初繼承爵位為滎陽縣子。北齊天保初年,改封為長安縣男?;式ǔ跄辏紊袝{部郎中,負責庫部。孝昭帝曾檢查府庫的簿冊,讓他用嘴陳述,他對答得沒有任何錯失。這時,南梁的丞相王琳要回國,孝昭帝命子琮同他一起行動,以觀察他的動靜。王琳即與馮子琮一起到鄴城,他很被王琳贊賞。子琮的妻子是胡皇后的妹妹,所以,天子下詔命他與胡長粲輔導太子。后來,他又轉任為太子中庶子。

  后主天統(tǒng)元年(565),武成帝禪位給后主,他對子琮說:“少主的左右,應該安置正派的人。你心地坦蕩正直,我現在把后事委托給你。”子琮遷升為散騎常侍,奏報門下省的事情。不久,又兼任省祠部尚書。后來,他與胡長粲有矛盾,武成帝告誡他說:“唇亡齒寒,不要再這樣。”武成帝在晉陽,居住在原來的宮殿,少帝沒有住的地方,便下詔命子琮監(jiān)造大明宮。宮殿建成后,武成帝嫌不夠高大宏麗,子琮說:“陛下您從小就繼承管理天下的大業(yè),想養(yǎng)成淳厚節(jié)儉的風氣,以昭示天下萬邦。再加上這座宮殿北面與皇宮相接,不應該過于高大。”武成帝連連稱是。朝廷又命他監(jiān)修五禮,他與趙郡王高?;幃愅环稚舷?,很被人們所鄙視。

  武成帝駕崩,和士開封鎖喪訊三天,子琮問他原因,他援引神武帝高歡、文襄帝高澄最初去世時,都密不發(fā)喪的事例,說幼主年幼,恐怕王公大臣會有二心,想把他們集合在一起,然后與他們認真商議。當時,趙郡王高睿早就參與了朝廷大事的謀劃,子琮平常知道和士開忌恨高睿和領軍婁定遠,恐怕他假借武成帝的遺詔把高睿調出京城任外職,奪去婁定遠禁衛(wèi)軍的權力,因而對他說:“已故的武成帝是神武帝的兒子,現今的皇上是先皇傳位的,群臣的榮華富貴,都是當今皇上他們父子給的。朝廷一旦改易,群臣們一定沒有異志。時代不同,事情也不一樣,今天不能與過去相比。況且您已有數日不出宮門,先帝辭世升天的事情,走路的人都在傳說,長時間不發(fā)喪,恐怕會發(fā)生別的事變。”

  發(fā)喪以后,元文遙因為子琮是胡太后的妹夫,擔心他會支持太后干預朝政,便勸說趙郡王高睿以及和士開,將他調出朝廷。任他為鄭州刺史。這不是后主的本意,所以對他賞賜十分豐厚。他轉任為滄州別駕,封為寧都縣伯。胡太后替齊安王納子琮的大女兒為妃,他又轉任吏部尚書。他的妻子胡氏放縱自己,公開請謁說情,收受的賄賂堆放得到處都是。地方長官的任命,先講定送給錢帛的數目,然后再奏聞太后。她請求辦的事情,沒有不成功的。子琮對她也不加禁止,聽之任之。他們向旁鄰的房宅開拓,擴修家宅屋宇,夜以繼日,不曾停工休息過。斛律光率兵過玉壁,到達龍門。北周送來書信,需要另外商議。朝廷命子琮乘坐四匹馬拉的車趕赴斛律光的軍隊,與周朝將領韋孝寬當面談判訂約。龍門等五座城池因此歸附北齊。后主認為這是子琮的功勞,封他為昌黎郡公。遷升為尚書右仆射,仍負責銓選人才,侍中的職務不變。

  和士開居于顯要的位置已經很久。子琮過去曾經依附過他,中間雖然有過嫌隙,后來逐漸彌合。士開的弟弟士休與盧家的女兒結婚,子琮為他奔走忙碌,與和士開府中的幕僚沒有兩樣。其時,朝廷內外官吏的任免,大多由和士開擬議奏報。子琮既依仗有內戚的關系,加上自己負責銓選人才,專擅權力,又受天子的寵愛,與和士開逐漸產生隔閡。此時,陸苓萱權勢震動天下,胡太后與她結為姊妹,而和士開與太后關系曖昧。子琮想暗中殺死陸媼及和士開,廢除后主而擁立瑯邪王高儼。他把這個打算告訴了高儼,高儼同意,便假借天子的詔命殺死和士開。高儼被捕,供出是子琮教自己這樣干的。太后惱怒,派人抓來子琮,派右衛(wèi)大將軍侯呂芬在內省用弓弦將他勒死,派宦官用庫車載上他的尸體送回他家。他的兒子正在握槊游戲,聽說宮中庫車到來,以為又是朝廷賞賜的東西,非常高興,打開一看是父親的尸體,便哭了起來。

  子琮多少有些鑒別人的能力,頗有公心。聲望隆重顯赫之后,完全改變了過去的品格,選拔引薦的官吏大多不是正派人物。只要與他關系密切,就是他們的子弟,也不按照品位次序,予以錄用。他又專門給自家的女婿謀求官職。女兒訂婚之后,他照例給女婿許諾官爵,不到一個月就能實現。頓丘的李克、范陽的盧思道、隴西的李胤伯、李子希、滎陽的鄭庭堅都是他的女婿,也都被破格提拔,他的驕縱自為就像這一樣。

  馮慈明,字無佚,馮子琮的兒子。慈明在北齊時任中書舍人,隋開皇時,兼任內史舍人。大業(yè)時,官至尚書兵部郎,加朝請大夫。大業(yè)十三年(617),代理江都郡丞事。

  李密進逼東都洛陽,朝廷命慈明率兵進攻李密,被李密的黨羽崔樞抓獲。李密請他坐下,談述了自己舉兵反隋的想法。他說:“我以直道對待別人,死了就算了。不仁不義的話不是我敢于回答的。”李密用很優(yōu)厚的禮遇對待他,希望他能順從自己。他卻暗中派人送奏章到江都,以及寫信給東都洛陽的留守,敘述李密軍中的情形。李密知道后,又本于大義將他釋放。他來到軍營門口,被義軍首領翟讓怒目斥責。他勃然大怒,說:“天子派我來,正是想除掉你們,不料被你們俘獲,我怎么能跟隨你們以求活命呢?要殺便殺,何須吵罵?”翟讓更加惱怒,亂刀將他殺死。梁郡通守楊汪將他死難的情況上奏,隋煬帝感嘆惋惜,追贈他為銀青光祿大夫,封他的兩個兒子都為尚書承務郎。

  孫搴 陳元康 杜弼子臺卿 房謨子恭懿 張纂 張亮趙起 徐遠 張曜 王峻 王纮 敬顯俊 平鑒 唐邕 白建 元文遙 趙彥深 赫連子悅 馮子琮子慈明 郎基子茂

  孫搴,字彥舉,樂安人。世寒賤,少勵志勤學。自檢校御史再遷國子助教。太 保崔光引修國史。歷行臺郎。后預崔祖螭反,逃于王元景家,遇赦乃出。孫騰以宗 情,薦之齊神武,未被知也。會神武西征,登風陵,命中外府司馬李義深、相府城 局李士略共作檄文,皆辭,請以搴代。神武乃引搴入帳,自為吹火,催促之。搴神 色安然,援筆立就,其文甚美。神武大悅,即署相府主簿,專典文筆。又能通鮮卑 語,兼宣傳號令,當煩劇之任,大見賞重。賜妻韋氏,既士人子女,又兼色貌,時 人榮之。

  文襄初欲之鄴總知朝政,神武以其年少,未許。搴為致言,乃果行。恃此,自 乞特進,文襄但加散騎常侍。時大括人為軍士,逃隱者,身及主人、三長、守、令 罪以大辟,沒其家。于是所獲甚眾,搴之計也。

  搴學淺行薄,邢邵嘗謂曰:“須更讀書。”搴曰:“我精騎三千,足敵君嬴座 數萬。”搴少時與溫子升齊名,嘗謂子升:“卿文何如我?”子升謙曰:“不如卿?!?搴要其為誓。子升笑曰:“但知劣于卿便是,何勞旦旦?”搴悵然曰:“卿不為誓, 事可知矣!”搴常服棘刺丸,李諧調之曰:“卿應自足,何假外求?”坐者皆笑。

  司馬子如與高季式召搴飲酒,醉甚而卒。神武親臨之曰:“折我右臂?!辟浝?部尚書、青州刺史。

  陳元康,字長猷,廣宗人也。父終德,魏濟陰內史,元康貴,贈度支尚書,謚 曰貞。元康頗涉文史,機敏有干用。魏正光中,從李崇北伐,以軍功賜爵臨清男。 普泰中,除主書,累遷司徒高昂記室。初,司馬子如、高季式與孫搴劇飲,搴醉死, 神武命求好替,子如舉魏收。他日,神武謂季式曰:“卿飲殺我孫主簿,魏收作文 書,都不稱我意。司徒嘗道一人謹密,是誰?”委式以元康對,曰:“是能夜暗書 快吏也?!闭僦灰姳闶诖筘┫喙Σ?,內掌機密。善陳事意,不為華藻。遷大行 臺都官郎,封安平子。軍國多務,元康問無不知。神武臨行,留元康在后,馬上有 所號令九十余條,元康屈指數之,盡能記憶。神武甚親之,曰:“如此人,世間希 有,我今得之,乃上天降佐也。”時趙彥深亦知機密,人謂之陳、趙,而元康勢居 趙前。性又柔謹。神武之伐劉蠡升,天寒雪深,使人舉氈,元康于氈下作軍書,颯 颯運筆,筆不及凍,俄頃數紙。及出,神武目之曰:“此何如孔子邪?”

  神武嘗怒文襄,親加毆蹋,極口肆罵。以告元康,元康俯伏泣下沾地曰:“王 教世子過矣!”神武曰:“我性急,瞋阿惠,常如此?!痹荡筇湓唬骸耙欢葹樯?, 況常然邪!”神武自是為之懲忿。時或恚撻,輒曰:“勿使元康知?!庇种^左右曰: “元康用心誠實,必與我兒相抱死?!备咧倜苤?,神武知其由崔暹,將殺之。文 襄匿暹,為之請,神武曰:“我為爾不殺,然須與苦手。”文襄乃出暹而謂元康曰: “暹若得杖,不須見我?!奔板咭娚裎?,將解衣受罰。元康趨入,止伍伯,因歷階 升曰:“王方以天下付世子,世子有一崔暹不能免其杖,父子尚爾,況世間人邪?” 神武意解:“不由元康,崔暹得一百?!蹦松嶂?。

  文襄入輔,居鄴下,崔暹、崔季舒、崔昂等并被任用,張亮、張徽纂并為神武 待遇,然皆出元康下。神武每與元康久語,文襄門外待接之。時人語曰:“三崔二 張,不如一康。”左衙將軍郭瓊以罪死,子婦范陽盧道虔女也,沒官。神武啟以賜 元康為妻。元康地寒,時以為殊賞。元康遂棄故妻李氏,識者非之。元康便辟善理 人,而不能平心處物。溺于財利,受納金制,不可勝紀,責負交易,遍于州郡,為 清論所譏。

  從神武于芒山,將戰(zhàn),遺失陣圖,元康冒險求得之。西師既敗,神武會諸將, 議進取策?;蛞詾槿笋R疲瘦,不可遠追。元康曰:“兩雄交爭,歲月已久,今得大 捷,便是天授,時不可失,必須乘勝追之?!鄙裎湓唬骸叭粲龇?,孤何以濟?” 元康曰:“前沙苑還軍,彼尚無伏,今者奔敗,何能遠謀?舍之必成后患。”神武 不從。累遷大行臺左丞。及神武疾篤,謂文襄曰:“芒山之戰(zhàn),不用元康言,方貽 汝患,以此為恨,死不瞑目。事皆當與元康定也。”

  神武崩,密不發(fā)喪,唯元康知之。文襄嗣事,自晉陽將之鄴,令元康預作神武 條教數十紙,留付段孝先、趙彥深,在后以次行之。別封昌國縣公,以從嘉名。

  侯景反,文襄逼于諸將,欲殺崔暹以謝之。元康諫曰:“今枉殺無辜,虧廢刑 典,豈直上負天神,何以下安黎庶?晁錯前事,愿公慎之。”文襄乃止。高岳討侯 景未克,文襄欲遣潘相樂副之。元康曰:“相樂緩于機變,不如慕容紹宗。且先王 有命,稱堪敵景?!睍r紹宗在遠,文襄欲召見之,恐其驚叛。元康曰:“紹宗知元 康特蒙顧待,新使人來餉金,以致誠款。元康欲安其意,故受之而厚答其書,保無 異也?!蹦巳谓B宗,遂破景,賞元康金五十斤。

  王恩政入潁城,諸將攻之不能拔。元康進曰:“公自匡朝政,未有殊功,雖敗 侯景,本非外賊。今潁城將陷,愿公因而乘之,足以取威定業(yè)?!蔽南辶钤雕Y驛 觀之,復命曰:“必可撥?!蔽南迥擞H征潁川,益發(fā)眾軍,決既至而克之,賞元康 金百鋌。

  初,魏朝授文襄相國、齊王,諸將皆勸恭膺朝命。元康以為未可。崔暹因間之, 薦陸元規(guī)為大行臺郎,欲分元康權。元康既貪貨賄,文襄內漸嫌之,又欲用為中書 令,以閑地處之,事未施行。

  屬將受魏禪,元康與楊愔、崔季舒并在坐,將大遷除朝士,共品藻之。文襄家 倉頭蘭固成掌廚,與其弟阿改,謀害文襄。阿改時事文宣,常執(zhí)刀從,期聞東齋叫, 即加刃于文宣。時文宣別有所之,未還而難作。固成因進食,置刀盤下,而殺文襄。 元康抱文襄。文襄曰:“可惜!可惜!”與賊爭刀,髻解,被刺,傷重腸出,猶手 書辭母,口占祖孝徵陳權宜。至夜而終,時年四十三。時楊愔狼狽走出,遺一靴, 崔季舒逃匿于廁,庫直紇奚舍樂捍賊死,散都督王師羅戰(zhàn)傷。監(jiān)廚倉頭薛豐洛率宰 人持薪以赴難,乃禽盜。固成一名京,事見齊本紀。密文襄兇問,故殯元康于宮中。 托以出使南境,虛除中書令。明年,乃贈司空,謚曰文穆。元康卒后,母李氏哀感 發(fā)病而終,贈廣宗郡君,謚曰貞昭。元康子善藏嗣。

  善藏溫雅有鑒裁,位給事黃門侍郎。隋開皇中,尚書郎。大業(yè)初,卒于彭城郡 贊務。

  杜弼,字輔玄,中山曲陽人也。祖彥衡,淮南太守。父慈度,繁畤令。弼幼聰 敏,家貧無書,年十二,寄郡學受業(yè)。同郡甄琛為定州刺史,簡試諸生,見而策問, 應答如響,大嘆異之,命其二子楷、寬與交。州牧任城王澄聞而召問,深相嗟賞, 許以王佐之才。澄、琛還洛稱之,丞相高陽王等多相招命。但父祖官薄,不獲優(yōu)敘。 以軍功起家征虜府墨曹參軍,典管記。弼長于筆札,每為時輩所推。孝昌初,除太 學博士。遷光州曲城令,為政清靜,遠近稱之。弼父在鄉(xiāng),為賊所害,弼居喪六年。 以常調,除侍御史,臺中彈奏,皆見信任。儀同竇泰西伐,詔弼監(jiān)軍。及泰失利自 殺,弼與其徒六人,走還陜州。刺史劉貴鎖送晉陽。神武責以不諫爭,賴房謨諫以 免。

  累遷大行臺郎中,又引典掌機密,甚見信待?;蛴性齑尾患皶蹋备犊占?, 即令宣讀。承間密勸受禪,神武舉杖擊走之。相府法曹辛子炎咨事云“取署”,子 炎讀“署”為“樹”,神武怒其犯諱,杖之于前。弼進“孔子言‘徵’不言‘在’, 子炎可恕。”神武罵曰:“眼看人嗔,乃復牽經引禮!”叱令出去。弼行十許步, 呼還,子炎亦蒙宥。文襄在鄴聞之,謂楊愔曰:“王左右賴此人,天下蒙利,豈獨 吾家也?”

  初,神武自晉陽東出,改爾硃氏貪政,使人入村,不敢飲社酒。及平京洛,貨 賄漸行。弼以文武在位,罕有廉潔,言之神武。神武曰:“弼來,我語爾。天下濁 亂,習俗已久,今督將家屬,多在關西,黑獺常相招誘,人情去留未定;江東復有 一吳老翁蕭衍,專事衣冠禮樂,中原士大夫望之,以為正朔所在。我若急作法網, 恐督將盡投黑獺,士子悉奔蕭衍,則何以為國?爾宜少待,吾不忘之?!奔皩⒂猩?苑之役,弼又請先除內賊,卻討外寇,指諸勛貴掠奪百姓。神武不答,因令軍人皆 張弓挾矢,舉刀按矛以夾道,使弼冒出其間,曰:“必無傷也?!卞鰬?zhàn)怵流汗。神 武然后喻之曰:“箭雖注不射,刀雖舉不擊,矛雖按不刺,爾猶頓喪魂膽。諸勛人 觸鋒刃,百死一生,縱其貪鄙,所取處大?!卞鲱D顙謝曰:“愚人不識至理。”后 破芒山軍,命為露布,弼即書絹,曾不起草。以功賜爵定陽縣男。

  奉使詣闕,魏帝見之九龍殿,曰:“聞卿精學,聊有所問。經中佛性法性,為 一為異?”弼曰:“正是一理?!庇謫栐唬骸罢f者妄,皆言法性寬,佛性狹,如何?” 弼曰:“在寬成寬,在狹成狹,若論性體,非狹非寬?!痹t曰:“既言成寬成狹, 何得非狹非寬?”弼曰:“若定是寬,則不能為狹;若定是狹,亦不能為寬。以非 寬非狹,所成雖異,能成恆一?!鄙戏Q善,引入經庫,賜地持經一部,帛百疋。弼 性好名理,探味玄宗,在軍恆帶經行。注孝子道德經二卷,表上之。遷廷尉卿。

  會梁貞陽侯蕭明等入寇彭城,大都督高岳、行臺慕容紹宗討之,詔弼為軍司, 攝行臺左丞。臨發(fā),文襄賜胡馬一疋,曰:“此廄中第二馬,孤恆自乘,聊以為贈。” 又令陳政要可為鑒誡者,弼曰:“天下大務,莫過刑賞二端。賞一人使天下之人喜, 罰一人使天下之人服,二事得衷,自然盡美?!蔽南宕髳傇唬骸把噪m不多,于理甚 要?!蔽帐侄鴦e。破蕭明回,破侯景于渦陽。后魏帝集名僧于顯陽殿講說佛理,敕 弼升師子座,莫有能屈。帝歡曰:“此賢若生孔門,則何如也!”關中遣王思政據 潁州,朝廷以弼行潁州,攝行臺左丞。及潁州平,文襄曰:“卿試論思政所以禽?!?弼曰:“思政不察逆順之理,不識大小之形,不度強弱之勢,有此三蔽,宜其俘獲?!?文襄曰:“古有逆取順守,大吳困于小越,弱燕能破強齊,卿之三義,何以自立?” 弼曰:“王若順而不大,大而不強,強而不順,于義或偏,得如圣旨。今既兼?zhèn)洌?鄙言可以還立?!?

  文宣作相,位中書令,仍長史,進爵為侯。弼志在匡贊,知無不為。及受命, 以預定策功,遷衛(wèi)尉卿,別封長安縣伯。

  常與邢邵扈從東山,共論名理。邢以為人死還生,恐是為蛇畫足。弼曰:“物 之未生,本亦無也。無而能有,不以為疑;因前生后,何獨致怪?”邢云:“圣人 設教,本由勸獎,故懼以有來,望各遂其性?!卞鲈唬骸笆ト撕系绿斓?,齊信四時, 言則為經,行則為法,而云以虛示物,以詭勸人,安得使北辰降光,龍宮韞檀。既 如所論,福要可以镕鑄性靈,弘獎風教,為益之大,莫極于斯。此即真教,何謂非 實?”邢云:“季札言無不之,亦言散盡,若復聚而為物,不得言無不之也。”弼 曰:“骨肉下歸于土,魂氣則無不之,此乃形墜魂游,往而大盡。由其尚有,故云 無所不之。若也全無,之將焉適?”邢云:“神之在人,猶光之在燭,燭盡則光窮, 人死則神滅?!卞鲈唬骸盃T則因質生光,質大光亦大;人則神不系形,形小神不小。 故仲尼之智,必不短于長狄;孟德之雄,乃遠奇于崔琰?!逼浜?,別與邢書,前后 往復再三,邢理屈而止。文多不載。

  又以本官行鄭州事,未發(fā),為家客告弼謀反,案察無實,久乃見原,因此絕朝 見。復坐第二子廷尉監(jiān)臺卿斷獄稽遲,與寺官俱為郎中封靜哲所訟,徙臨海鎮(zhèn)。時 楚州人東方白額謀反,鎮(zhèn)為賊帥張綽、潘天命等所攻,弼率厲城人,終得全固。文 宣嘉之,敕行海州事。后除膠州刺史。弼所在清靜廉潔,為吏人懷之。耽好玄理, 注莊子惠施篇并易上下系辭,名曰新注義苑,并行于世。

  性質直,在霸朝多所匡正。及文宣作相,致位僚首,初聞揖讓之議,猶有諫言。 帝又嘗問弼:“治國當用何人?”對曰:“鮮卑車馬客,會須用中國人?!钡垡詾?譏已。高德正居要,不能下之,乃至于眾前面折德正。德正深以為恨,數言其短。 又令主書杜永珍密啟弼在長史日,受人屬,大營婚嫁,帝內銜之。弼恃舊,仍有公 事陳請。十年夏,上因飲酒,積其愆失,遣使就州斬之。尋悔,驛追不及。子蕤及 遠徙臨海鎮(zhèn)。次子臺卿,先徙東豫州。乾明初,并得還鄴。天統(tǒng)五年,追贈弼開府 儀同三司、尚書右仆射。武平元年,又贈驃騎大將軍,謚曰文肅。

  蕤字子美,學業(yè)不如弟臺卿而干局過之。武平中,位大理少卿,兼散騎常侍、 聘陳使主、吏部郎中。隋開皇中,終于開州刺史。

  子公贍,仕隋,位安陽令。公贍子之松,大業(yè)中,起居舍人。

  臺卿字少山,好學博覽,解屬文。仕齊,位中書、黃門侍郎,修國史。既居清 顯,忌害人物。趙彥深、和士開、高阿那肱等親信之。后兼尚書左丞,省中以其耳 聾,多戲弄之。下辭不得理者,乃至大罵。臺卿見其口動,謂為自陳。令史又故不 曉喻,訓對往往乖越,聽者以為嗤笑。及周武平齊,歸鄉(xiāng)里。以禮記、春秋講授子 弟。隋開皇初,被征入朝。臺卿采月令,觸類廣之,為書名玉燭寶典十二卷,至是 奏之,賜帛二百疋?;级豢袄袈?,請修國史,拜著作郎。后致仕,終于家。有 集十五卷,撰齊記二十卷,并行于世。無子。

  房謨,字敬放,河南洛陽人也。其先代人,本姓屋引氏。少淳厚,雖無造次能, 而沈深內敏。正光末,歷位昌平、代郡太守,所在著廉惠。及六鎮(zhèn)亂,謨率郡人入 九崢山,結壘拒守。時外無救援,乃率所部奔中山。遇鮮于修禮之亂,朝廷以謨得 北邊人情,以為假燕州事。北轉至幽州南,為修禮所執(zhí),仍陷葛榮。榮敗,爾硃榮 啟授行冀州事。尋除太寧太守。榮死,其黨征兵,謨不應,前后斬其三使。遣弟毓 詣闕,孝莊以毓為都督,毓弟欽為行臺,并持節(jié)詣謨,同為經略。

  及京都淪覆,為賊黨建州刺史是蘭安定執(zhí)系州獄。蜀人聞謨被囚,并叛。安定 于是給謨弱馬,令軍前慰勞。諸賊見謨,莫不遙拜。謨先所乘馬,安定別給將士, 戰(zhàn)敗,蜀人得之,謂謨遇害,莫不悲泣。善養(yǎng)其馬,不聽乘騎,兒童婦女,竟投草 粟,皆言此房公馬也。其結愛人心如此。爾硃世隆聞而嘉之,舍其罪,以為東北道 行臺。及爾硃氏敗,濟州刺史侯景以謨先款附,推謨降首。謨以受眷爾硃,不宜先 為反覆,不從其計。

  神武入洛,再遷潁川太守。魏孝武帝入關,神武以謨忠貞,遣其弟毓為大使, 持節(jié)勞問。時軍國未寧,征發(fā)煩速,至有數使同征一物,公私勞擾。謨請事遣一使, 下自催勒,朝廷從之。征為丞相右長史,以清直甚被賞遇。謨悉心盡力,知無不為。 前后賜其奴婢,率多免放,神武后賜其生口,多黥面為房字而付之。神武討關右, 以謨兼大行臺左丞,長史如故,總知府省務。天平三年,行定州事。請在左右拾遺 補闕,固不肯行,神武責而罷之。

  未幾,出為兗州刺史。謨選用廉清,廣布恩信,僚屬守令,有犯必知,雖號細 密,百姓安之。轉徐州刺史。始謨在兗州,彭城慕其政化,及為刺史,合境欣悅。 謨?yōu)檎缭阼η?。先是,當州兵皆僚佐驅使,饑寒死病,動至千數。謨至,皆加檢 勒,不令煩擾,以休假番代洗沐,督察主司,親自檢視。又使傭賃,令作衣服,終 歲還家,無不溫飽,全濟甚多。時梁、魏和好,使人入其界者,咸稱嘆之。神武與 諸州刺史書,敘謨及廣平太守羊敦、廣宗太守竇瑗、平原太守許季良等清能,以為 勸勵。謨曾啟神武,以天下未寧,宜降婚勛將,收將士心,深見納。任人所樂,朝 廷從之。征拜侍中,監(jiān)國史。謨無他材學,每求退身,不許。尋兼吏部尚書,魏朝 以河南數州,鄉(xiāng)俗絹濫,退絹一疋,征錢三百,人庶苦之。謨乃表請錢絹兩受,任 人所樂,朝廷從之。征拜侍中,監(jiān)國史。謨無他材學,每求退身,不許。尋兼吏部 尚書,加衛(wèi)大將軍。以子子遠罪,解官。久之,詔復本將軍,起為大丞相左長史。

  后除晉州刺史,加驃騎大將軍,又攝南汾州事。先時境接西魏,士人多受其官, 為之防守。至是,酋長、鎮(zhèn)將及都督、守、令前后降附者三百余人,謨撫接殷勤, 人樂為用。爰及深險胡夷,咸來歸服。謨常以己祿物,充其餉赍,文襄嘉之,聽用 公物。西魏懼,乃增置城戍。慕義者,自相糾合,擊破之。自是龍門已北,西魏戍 皆平。文襄特賜粟千石,絹二百疋,班示天下。卒于州,州府相帥贈物及車牛,妻 子遵其遺志,拒而不納。謨寡嗜欲,貞白自守;然內營家產,足為富贍,不假官俸, 是以世稱清白。贈司空,謚曰文惠。

  謨與子結婚盧氏,謨卒后,盧氏將改適他姓。有平陽廉景孫者,少厲志節(jié),以 明經舉郡孝廉,為謨所重,至是訟之,臺府不為理。乃持繩詣神廟前北面大呼曰: “房謨清吏,忠事高祖,及其死也,妻子見陵。神而有知,當助申之。今引決,訴 于地下。”便以繩自經于樹。衛(wèi)士見之,救解送所司。朝廷哀其至誠,命女歸房族。

  謨前妻子子遠險薄,謨甚嫌之,不以為子列。時以謨?yōu)楹笃薇R氏所譖,神武亦 以責謨。謨陳其惡。神武弗信,自收恤之,令與諸子同學,久乃令還。后與任胄等 謀殺神武,事發(fā),神武嘆曰:“知子莫若父,信哉!”因上言房謨、鄭述祖、李道 幡三家,理宜從法,竊以謨立身清白,履行忠謹;鄭仲禮嚴祖庶兒,晚始收拾;李 世林生自外養(yǎng),屬絕本宗。三人特乞罪止一房,魏帝許焉。及謨卒,子廣嗣。廣弟 恭懿。

  恭懿字慎言,沈深有局量,達于從政。仕齊,歷平恩令、濟陰太守,并有能名。 齊亡,不得調。后預尉遲迥亂,廢于家。隋開皇初,吏部尚書蘇威舉為新豐令,政 為三輔最。上聞而嘉之,賜物四百段。以所得賜,分給窮乏。未幾,復賜米三百石, 又振貧人。上聞,止之。時雍州諸縣令,每朔朝謁,上必呼恭懿至榻前,訪以化下 之術。威又薦之,歷澤、德二州司馬。盧愷復奏其政美,上甚異之,復賜以帛。諸 州朝集,稱為勸勵之首,以為“上天宗廟之所佑助,豈朕寡薄能致?朕即拜為刺史, 卿等宜師之”。乃下詔褒美,因授海州刺史。

  未幾,國子博士何妥奏恭懿尉遲迥之黨,威、愷曲相舉薦。上大怒,恭懿竟放 嶺南。未幾征還,至洪州卒。論者冤之。

  張纂,字徽纂,代郡平城人也。初事爾硃榮,又為爾硃兆長史,使于神武,遂 被顧識。及相州城拔,參丞相軍事,封武安縣伯。累遷神武行臺右丞。從征玉壁, 大軍將還山東,至晉州忽遇寒雨,士卒饑凍有死者。州以邊禁,不聽入城。時纂為 別使,遇見,輒令開門內之,分寄人家,給其火食,多所全濟。神武聞而善之。纂 性便僻,事神武二十余歲,通傳教令,甚見親賞。文宣時,卒于護軍將軍。

  張亮,字伯德,西河隰城人也。初事爾硃兆,兆奔秀容,左右皆密通誠款;唯 亮獨無啟疏。及兆敗,竄于窮山,令亮及倉頭陳山提斬己首以降,皆不忍。兆乃自 縊于樹,亮因伏尸哭。神武嘉嘆之,授丞相府參軍,漸見親待,委以書記之任。天 平中,為文襄行臺郎中,典七兵事。雖為臺郎,常在神武左右。遷右丞。

  高仲密之叛,與大司馬斛律金守河陽。周文帝于上流放火船,欲燒河橋。亮乃 備小艇百余,皆載長鎖,鎖頭施釘,火船將至,即馳小船,以釘釘之,引鎖向岸, 火船不得及橋。橋全,亮之計也。后自太中大夫拜幽州刺史。薛琡嘗夢亮于山上掛 絲,以告亮,且占之曰:“山上絲,幽字也,君其為幽州乎?”數月而驗。累遷尚 書右仆射、西南道行臺。

  亮性質直,勤力強濟,深為神武、文襄信委。然少風格,好財利,久在左右, 不能廉潔。及歷數州,咸有黷貨之號。天保初,別封安定縣男,位中領軍。卒,贈 司空。

  時霸府又有趙起、徐遠者,并見任委。

  起,廣平人,性沉謹。神武頻以為相府騎兵二局,典兵馬十余載。至文宣即位, 累遷大鴻臚卿。雖歷九卿、侍中,常以本官監(jiān)兵馬,出內居腹心寄,與二張相亞。 武平中,卒于師,贈都督、滄州刺史。

  遠,廣寧人,為丞相騎兵參軍事,深為神武所知。累遷東楚州刺史,政有恩惠。 郭邑大火,城人亡產業(yè),遠躬自赴救,對之流涕,仍為經營,皆得安立。卒于衛(wèi)尉 卿。起、遠前書并有傳,更無異跡,今附此云。

  張曜,字靈光,上谷昌平人也。少貞謹,韓軌為御史劾,州府僚佐及軌左右以 贓掛網者百余人,唯曜以清白免。天保初,賜爵都鄉(xiāng)男,累遷尚書右丞。文宣曾近 出,令曜居守。帝夜還,曜不時開門,勒兵嚴備。帝駐驛門外久之,催迫甚急。曜 以夜深,須火至面識,門乃可開。于是獨出見帝。帝笑曰:“卿欲效郅君章也?” 乃使曜前開門,然后入。嗟賞之,賜以錦采。大寧初,遷秘書監(jiān)。曜歷事累世,奉 職恪勤,咸見親待,未嘗有過。每得祿賜,輒散之宗族。性節(jié)儉率素,車服飲食, 取給而已。好讀春秋,月一遍,時人比之賈梁道。趙彥深嘗謂之曰:“君研尋左氏, 豈求杜、服繆邪?”曜曰:“何為其然乎?左氏之書,備敘言事,惡者可以自戒, 善者可以庶幾。故勵已溫尋,非欲詆訶古人得失也?!碧旖y(tǒng)元年,奏事,暴疾,仆 于御前。武成下坐臨視,呼不應。帝泣曰:“失我良臣也。”旬日卒,贈尚書右仆 射,謚曰貞簡。

  王峻,字巒嵩,靈丘人也。明悟有干略。歷事神武、文襄,為相府佐,賜爵北 平男,除營州刺史。營州地接邊賊,數為人患。峻至州,遠設斥候,廣置疑兵,賊 不敢發(fā),合境獲安。先是,刺史陸士茂詐殺室韋八百余人,因此朝貢遂絕。至是, 峻要其行路,大破之。虜其酋帥,厚加恩禮,放遣之。室韋遂獻誠款,朝貢不絕, 峻有力焉。蠕蠕主庵羅辰東徙,峻設伏大破之,于此遁走。歷位尚書。河清中,位 南道行臺,坐違格私度禁物,并盜截軍糧,有司定處斬刑,家口配沒。詔決鞭一百, 除名配甲坊,蠲其家口。武平初,卒于侍中,贈司空。

  王纮,字師羅,太安狄那人也。父基,頗讀書,有智略。初從葛榮,與周文帝 相知。及周文據關中,神武遣基與長史侯景同往焉。周文留基不遣,后乃逃歸。歷 南益、北豫二州刺吏,所歷皆好聚斂,然性和直,吏人不甚怨苦。后為奴所害,贈 吏部尚書。

  纮善騎射,愛文學,性敏捷。年十三,見揚州樂太原郭元貞,撫其背曰:“讀 何書?”曰:“誦孝經?!痹唬骸靶⒔浽坪??”曰:“在上不驕,為下不亂。”元 貞曰:“吾豈驕乎?”纮曰:“君子防未萌,亦愿留意。”元貞稱善。十五,隨父 在北豫州,行臺侯景與人論掩衣法為當左右。尚書敬顯俊曰:“孔子云:‘微管仲, 吾其被發(fā)左衽?!源搜灾荫艖?。”纮進曰:“國家龍飛朔野,雄步中原, 五帝異儀,三王殊制,掩衣左右,何足是非?”景奇其早慧,賜以名馬。興和中, 文襄召為庫直、奉朝請。文襄遇禍,纮冒刃捍御。以忠節(jié),進爵平春縣男。

  頗為文宣所知,為領左右都督。帝嘗與左右飲酒,曰:“快哉大樂!”纮曰: “亦有大苦?!钡墼唬骸昂慰啵俊崩€曰:“長夜荒飲,不悟國破,是謂大苦。”帝 默然。后責纮曰:“爾與紇奚舍樂同事我兄,舍樂死,爾何不死?”纮曰:“君亡 臣死,自是常節(jié),但賊豎力薄,故臣不死?!钡凼寡嘧荧I反縛之,長廣王捉頭,帝 手刃將下。纮呼曰:“楊遵彥、崔季舒逃難,位至仆射、尚書;冒危效命之士,翻 見屠戮。曠古未有此事?!钡弁度杏诘卦唬骸巴鯉熈_不得殺。”遂舍之。

  后拜驃騎大將軍。武平初,加開府儀同三司。上言突厥與周男女來往,必相影 響,南北寇邊,宜為之備。五年,陳人寇淮南,封輔相議討之。纮曰:“若復出頓 江、淮,恐北狄西寇,乘弊而來。莫若薄賦省徭,息人養(yǎng)士,使朝廷協(xié)睦,遐邇歸 心,征之以仁義,鼓之以道德,天下皆當肅清,豈直江南偽陳而已?!备甙⒛请胖^ 眾曰:“從王武衛(wèi)者南席?!北娊酝?。尋兼侍中,聘周。使還即正。未幾卒。

  纮好著述,作《鑒誡》二十四篇。

  敬顯俊,字孝英,陽平太平人也。少英俠,從神武信都義舉,歷位度支尚書。 神武攻鄴,顯俊督造土山,以功封永安縣侯。出內多歷顯官,所在著名。河清中, 卒于兗州刺史。

  子長瑜,武成時為廣陵太守,多所受納,刺史陸駿將表劾之以貨事。和士開以 書屏風詐為長瑜獻,武成大悅,駿表尋至,遂不問焉。遷合州刺史,陷于陳,卒。 子德亮,齊亡后,負尸歸。

  德亮,隋開皇中,卒于尚書郎。

  平鑒,字明達,燕郡薊人也。祖延,魏安平太守。父勝,安州刺史。鑒少聰敏, 受學于徐遵明,受詩、禮于弘農楊文懿,通大義,不為章句。雅有豪俠氣。孝昌末, 見天下將亂,乃之洛陽,與慕容儼以客騎馬為業(yè),兼習弓矢。鑒性巧,夜則胡畫, 以供衣食。俄奔爾硃榮,榮大奇之。以軍功累遷襄州刺史。神武起兵信都,鑒棄州 自歸,即授本官。文襄輔政,封西平縣伯,遷懷州刺史。鑒奏請于州西故軹關道筑 城,以防西軍,從之。尋西魏將楊摽來攻。時新筑之城,糧仗未集。素乏水,南門 內有大井,隨汲即竭。鑒具衣冠,俯井而祝,至旦而井泉涌溢,有異于常,合城取 足,揚示敵人。將士既觀非常,勇氣自立。楊摽敗,以功進開府儀同三司。累遷揚 州刺史。其妻生男,鑒因喜酣醉,擅免境內囚,誤免關中細作二人。醒而知之,上 表自劾。文宣特原其罪,賜犢百頭、羊二百口、酒百石,令作樂。河清二年,重拜 懷州刺史。時和士開使求鑒愛妾阿劉,即送之。仍謂人曰:“老公失阿劉,與死何 異?要自為身計,不得不然?!焙笞溆诙脊偕袝浰究?,謚曰文。

  子子敬嗣,輕險無賴,奸穢所至,禽獸不若。隋開皇中,為晉州行參軍,為并 州總管秦王所殺。

  唐邕,字道和,太原晉陽人也。其先自晉昌徙焉。父靈芝,魏壽陽令,邕貴, 贈司空公。邕少明敏,有材干。初直神武外兵曹,以干濟見知,擢為文襄大將軍督 護。文襄崩,事出倉卒,文宣部分將校,鎮(zhèn)壓四方,夜中召邕支配,造次便了。帝 甚重之。天保初,稍遷給事中,兼中書舍人,封廣漢鄉(xiāng)男。及從征奚虜,黃門侍郎 袁猛舊典騎兵事,至是為割配遲留,鞭杖一百,仍令邕監(jiān)騎兵事,以猛賜邕。文宣 頻年出塞,邕必陪從,專掌兵機,承受敏速。自軍吏已上勞效由緒,無不諳練,占 對如響?;蛴昂嗛?,邕多不執(zhí)文簿,唱官名未嘗謬誤。七年,于羊汾堤講武,令 邕總為諸軍節(jié)度。事畢,仍監(jiān)宴射之禮。親執(zhí)其手,引至太后前,坐于丞相斛律金 上。啟太后云:“邕一人當千。”仍別賜錢采。邕非唯強濟明辯,亦善揣上意,是 以委任彌重。帝嘗白太后云:“邕手作文書,口且處分,耳又聽受,實是異人?!?一日中六度賜物。又嘗解所服青鼠皮裘賜邕云:“朕意在與卿共弊?!背娼o事黃 門、中書舍人。文宣嘗登并州童子佛寺望并州城,曰:“此何等城?”或曰:“金 城湯池,天府之國。”帝云:“我謂唐邕是金城,此非也?!焙笾^邕云:“高德正 妄說卿短,而薦主書郭敬,朕已殺之。卿劬勞既久,欲除卿作州,頻敕楊遵彥求堪 代卿者,如卿實不可得,所以遂停?!蔽男蚯胸熓坛荚疲骸坝^卿等,不中與唐邕 作奴!”其愛遇如此。

  孝昭作相,署相府司馬?;式ㄔ辏o事黃門侍郎。太寧元年,除大司農卿。 河清元年,突厥入寇,遣邕驛赴晉陽,纂集兵馬。在路聞虜將逼,邕基酌事宜,改 敕,更促期會,由此兵士限前畢集。后拜侍中、并州大中正、護軍將軍。從武成幸 晉陽,帝至武軍驛,因醉責虞候都督范洪,將殺之。邕諫,以為若非酒行戮,族誅 人無所怨;假實有大罪,因酒殺人,恐招橫議。洪因得免死。邕又以軍人教習田獵, 依令十二月,月別三圍,以為疲弊,請每月兩圍。又奏河陽、晉州,與周連境,請 于河陽、懷州、永橋、義寧、烏籍各徙六州軍人并家,立軍府安置,以備機急之用。 帝并從之。未幾,出為趙州刺史,侍中、護軍、大中正悉如故。謂曰:“朝臣未有 帶侍中、護軍、中正臨州者,以卿舊勛,故有此舉。放卿百余日休息,至秋間,當 即召?!辩哒H嚴酷,然抑挫豪強,公事甚理。尋除中書監(jiān),仍侍中,遷尚書右仆 射。

  武平初,坐斷事阿曲,為御史所劾,除名。久之,以舊恩,復除將軍、開府, 累遷尚書令,封晉昌王。高思好構逆,令邕赴晉陽監(jiān)勒諸軍。事平,錄尚書事。屬 周師攻洛陽,右丞相高阿那肱赴援,邕配割不甚從允,那肱譖之,由是被疏。七年, 車駕將幸晉陽,敕斛律孝卿總騎兵,事多自決。邕恃舊,一旦為孝卿所輕,郁怏形 于辭色。帝從平陽敗后,狼狽歸鄴,邕懼那肱譖醖,恨孝卿輕已,遂留晉陽,與莫 多婁敬顯等樹安德王為帝。尋降周,邕依例授上開府儀同大將軍。再遷戶部,轉少 司馬,封安福郡公,遷鳳州刺史。隋開皇初,卒。

  邕性識明敏,在齊一代,典執(zhí)兵機。是以九州軍士,四方勇募,強弱多少,番 代往還,器械精粗,糧儲虛實,精心勤事,莫不諳知。自太寧以來,奢侈糜費,比 及武平之末,府藏漸虛,邕支度取舍,大有裨益。然既被任遇,意氣漸高,其未經 府寺陳訴越覽辭牒,條數甚多,俱為憲臺及左丞彈劾,并御注放免。司空從事中郎 封長業(yè)、太尉記室參軍平濤并為征官錢違限,邕各杖背三十。齊時宰相,未有撾撻 朝士,至是,大駭物望。

  三子:長子君明,開府儀同三司,開皇初,卒于應州刺史。次子君徹,中書舍 人,隋戎、順二州刺史,大業(yè)中,卒于武賁郎將。少子君德,以邕降周,伏法。

  齊朝因神武作相,丞相府外兵、騎兵曹,分掌兵馬。及受禪,諸司咸歸尚書, 唯此二曹不廢,令唐邕、白建主之,謂之外兵省、騎兵省。后邕、建位望轉隆,各 置省主,令中書舍人分判二省事,故世稱唐、白云。

  白建,字彥舉,太原陽邑人。初入大丞相府任兵曹,典文帳,明解書計,為同 局所推。天保末,兼中書舍人。孝昭輔政,除大丞相騎兵參軍。河清二年,除員外 散騎常侍,仍舍人。三年,突厥入境,代、忻二牧,悉是細馬,合數萬疋,在五臺 山北合谷中避賊。賊退,敕建送馬定州,付人養(yǎng)飼。建以馬瘦,違敕以便宜從事。 戎馬無損,建有力焉。武平末,歷位尚書、特進、侍中、中書令,封高昌郡公。父 長命,贈開府儀同三司、都官尚書。建雖無他才伎,勤于在公,以溫柔自處。與唐 邕俱以典執(zhí)兵馬,致位卿相。諸子幼弱,俱為州郡主簿;男女婚嫁,皆得勝流。卒, 贈司空。

  元文遙,字德遠,河南洛陽人也。魏昭成皇帝六世孫也。五世祖常山王遵。父 唏,有孝行,父卒,廬于墓側而終。文遙貴,贈特進、開府儀同三司、中書監(jiān),謚 曰孝。文遙敏慧夙成,濟陰王暉業(yè)每云:“此子王佐才也?!睍煒I(yè)常大會賓客,時 有人將何遜集初入洛,諸賢皆贊賞之。河間邢邵試命文遙誦之,幾遍可得。文遙一 覽誦,時年始十余歲。濟陰王曰:“我家千里駒,今定如何?”邢云:“此殆古來 未有。”起家員外散騎侍郎。遭父喪,服闋,除太尉東閣祭酒。以天下方亂,遂解 官侍養(yǎng),隱于林慮山。

  武定中,文襄征為大將軍府功曹。齊受禪,于登壇所授中書舍人,宣傳文武號 令。楊遵彥每云:“堪解穰侯印者,必在斯人?!焙蠛鲋兄加膱?zhí),竟不知所由。如 此積年。文宣后自幸禁獄,執(zhí)手愧謝,親解所著金帶及御服賜之,即日起為尚書祠 部郎中。孝昭攝政,除大丞相府功參典機密。及踐阼,除中書侍郎,封永樂縣伯, 參軍國大事。及帝大漸,與平秦王歸彥、趙郡王睿等同受顧托,迎立武成。武成即 位,任遇轉隆,歷給事黃門侍郎、散騎常侍、侍中、中書監(jiān)。天統(tǒng)二年,詔特賜姓 高氏,籍屬宗正,子弟依例,歲時入廟朝祀。再遷尚書左仆射,進封寧都郡公,仍 侍中。

  文遙歷事三主,明達世務,每入軒大集,多令宣敕,號令文武,聲韻高朗,發(fā) 吐無滯。然探測上旨,時有委巷之言,故不為知音所重。齊因魏宰縣多用廝濫,至 于士流,恥居百里。文遙以縣令為字人之功,遂請革選。于是密令搜揚貴游子弟, 發(fā)敕用之。猶恐其披訴,總召集神武門,令趙郡王睿宣旨唱名,厚加慰喻。士人為 縣,自此始也。既與趙彥深、和士開同被任遇,雖沼彥深清貞守道,又不為士開貪 淫亂政,在于季孟之間。然性和厚,與物無競,故時論不在彥深之下。初,文遙自 洛遷鄴,唯有地十余頃,家貧,所資衣食。魏之將季,宗姓被侮,有人冒相侵奪, 文遙即以與之。及貴,此人尚在,乃將家逃竄。文遙大驚,追加慰撫,還以與之, 彼人愧而不受。彼此俱讓,遂為閑田。

  至后主嗣位,趙郡王睿、婁定遠等謀出和士開,文遙亦參其議。睿見殺,文遙 由是出為西兗州刺史。詣士開別,士開曰:“處得言地,使元家兒作令仆,深負朝 廷。”既言而悔,仍執(zhí)手慰勉之。猶慮文遙自疑,用其子行恭為尚書郎,以慰其心。 士開死,自東徐州刺史征入朝,竟不用,卒。

  行恭美姿貌,有父風,兼俊才。位中書舍人,待詔文林館。齊亡,與陽休之等 十八人同入關,稍遷司勛下大夫。隋開皇中,位尚書郎,坐事徙瓜州而卒。行恭少 頗驕恣,文遙令與范陽盧思道交游。文遙嘗謂思道云:“小兒比日微有所知,是大 弟之力。然白擲劇飲,甚得師風?!彼嫉来鹪疲骸傲赊o情俊邁,自是克荷堂構。 而白擲劇飲,亦天性所得。”

  行恭弟行如,亦聰慧早成。武平末,著作佐郎。

  趙隱,字彥深,自云南陽宛人,漢太傅喜之后。高祖父難為齊州清河太守,有 惠政,遂家焉。清河后改為平原,故為平原人也。隱避齊廟諱,改以字行。父奉伯, 仕魏,位中書舍人,行洛陽縣令。彥深貴,贈司空。彥深幼孤貧,事母甚孝。年十 歲,曾候司徒崔光。光謂賓客“古人觀眸子以知人,此人當必遠至?!毙月斆?,善 書計,安閑樂道,不雜交游,為雅論所歸服。昧爽,輒自掃門外,不使人見,率以 為常。

  初為尚書令司馬子如賤客,供寫書。子如善其無誤,欲將入觀省舍。隱靴無氈, 衣帽穿弊,子如給之。用為書令史,月余,補正令史。神武在晉陽,索二史,子如 舉彥深。后拜子如開府參軍,超拜水部郎。及文襄為尚書令攝選,沙汰諸曹郎,隱 以地寒被出,為滄州別駕,辭不行。子如言于神武,征補大丞相功曹參軍,專掌機 密。文翰多出其手,稱為敏給。神武曾與對坐,遣造軍令,以手捫其額曰:“若天 假卿年,必大有所至?!泵恐^司徒孫騰曰:“彥深小心恭慎,曠古絕倫。”

  及神武崩,秘喪事,文襄慮河南有變,仍自巡撫,乃委彥深后事,轉大行臺都 官郎中。臨發(fā),握手泣曰:“以母弟相托,幸得此心?!奔榷鴥韧鈱庫o,彥深之力。 及還發(fā)喪,深加褒美,乃披郡縣簿為選,封安國縣伯。從征潁川,時引水灌城,城 雉將沒,西魏將王思政猶欲死戰(zhàn)。文襄令彥深單身入城告喻,即日降之,便手牽思 政出城。文襄大悅。先是文襄謂彥深曰:“吾昨夜夢獵,遇一群豕,吾射,盡獲之。 獨一大豕不可得,卿言當為吾取,須臾獲豕而進?!敝潦牵南逍υ唬骸皦趄炓?。” 即解思政佩刀與彥深曰:“使卿常獲此利?!?

  文宣嗣位,仍典機密,進爵為侯。天保初,累遷秘書監(jiān)。以為忠謹,每郊廟, 必令兼太仆,執(zhí)御陪乘。轉大司農。帝或巡幸,即輔贊太子知后事。出為東南道行 臺尚書、徐州刺史。為政尚恩信,為吏人所懷。多所降下,所營軍處,士庶追思, 號趙行臺頓。文宣璽書勞勉,征為侍中,仍掌機密。

  河清元年,進爵安樂公。累遷尚書左仆射、齊州大中正,監(jiān)國史,遷尚書令, 位特進,封宜陽王。武平二年,拜司空。為祖珽所間,出為西兗州刺史。四年,征 為司空,轉司徒。丁母憂,尋起為本官。七年六月,暴疾薨,時年七十。

  彥深歷事累朝,常參機近,溫柔謹慎,喜怒不形于色。自皇建以還,禮遇稍重, 每有引見,或升御榻,常呼官號而不名也。凡諸選貢,先令銓定,提獎人物,皆行 業(yè)為先,輕薄之徒,弗之齒也。孝昭既執(zhí)朝權,群臣密多勸進,彥深獨不致言。孝 昭嘗謂王晞云:“若言眾心皆謂天下有歸,何不見彥深有語?”晞以告,彥深不獲 已,陳請。其為時重如此。常遜言恭己,未嘗以驕矜待物,所以或出或處,去而復 還。

  母傅氏,雅有操識。彥深三歲,傅便孀居,家人欲以改適,自誓以死。彥深五 歲,傅謂之曰:“家貧兒小,何以能濟?”彥深泣而言曰:“若天哀矜,兒大當仰 報。”傅感其意,對之流涕。及彥深拜太常卿,還,不脫朝服,先入見母,跪陳幼 小孤露,蒙訓得至于此。母子相泣久之,然后改服。后為宜陽國太妃。

  彥深有七子,仲將知名。沈敏有父風溫良恭儉,雖妻子亦未嘗怠慢,終日儼然。 學涉群書,善草隸,雖與弟書,書字楷正。云:“草不可不解,若施之于人,即似 相輕易;若當家卑幼,又恐其疑所在宜爾。是以必須隸筆。”彥深乞轉萬年縣子授 之,位給事黃門侍郎、散騎常侍。隋開皇中,位吏部郎,終于安州刺史。

  齊朝宰相,善始令終唯彥深一人。然諷朝廷以子叔堅為中書侍郎,頗招物議。 時馮子琮子慈明、祖珽子君信并相繼居中書,故時語云:“馮、祖及趙,穢我鳳池。” 然叔堅身才最劣。

  赫連子悅,字士欣,僭夏赫連勃勃之后也。神武起兵時,為濟州別駕,勸刺史 侯景赴神武。后除林慮太守。文襄往晉陽,由郡境,問所不便。悅云:“臨水、武 安,去郡遙遠,山嶺重疊。若更屬魏郡,則地平路近?!蔽南逍υ唬骸扒渫街闳?, 不覺損干?!睈偞鹪唬骸八哉呷怂部啵桓乙运綕欂摴摹!蔽南迳浦穗?依事施行。自是人屬近便,行路稱之。

  天保中,為揚州刺史。先是城門早閉晚開,廢于農作。子悅到,乃命以時開閉, 人吏便之。累遷鄭州刺史,政為天下之最。入為都官尚書。鄭州人馬子韶、崔孝政 等八百余人,請立碑頌德,有詔許焉。加位開府,歷行北豫州事,兼吏部尚書。子 悅在官,唯以清勤自守,既無學術,又闕風儀,人倫清鑒,去之彌遠,一旦居銓衡 之首,大招物議。由是除太常卿,兼侍中,聘周使主,卒。

  子仲章,中書舍人。

  馮子琮,字子琮,長樂信都人,北燕主馮弘之后也。祖嗣興,相州刺史。父靈 紹,尚書郎、太中大夫。子琮貴,贈開府儀同三司。子琮性識聰敏,為外祖滎陽鄭 伯猷所異。初襲爵滎陽縣子。齊天保初,改為長安縣男?;式ǔ?,為尚書駕部郎中, 攝庫部。孝昭曾閱簿領,試令口陳。子琮諳對無有遺失。時梁丞相王琳歸國,孝昭 詔子琮觀其形勢。琳即與赴鄴,甚見嘉賞。子琮妻,胡皇后姊也,故詔與胡長粲輔 導太子。后轉太子中庶子。

  天統(tǒng)元年,武成禪位后主,謂子琮曰:“少君左右,宜得正人,以卿心存正直, 今以后事相委。”再遷散騎常侍,奏門下事。尋兼并省祠部尚書。后與胡長粲有隙, 武成深誡之曰:“脣亡齒寒,勿復如此。”武成在晉陽,既居舊殿,少帝未有別所, 詔子琮監(jiān)造大明宮。成,帝怪其不宏麗,子琮曰:“至尊幼承大業(yè),欲令敦儉,以 示萬邦。兼此北連天闕,不宜崇峻。”帝稱善。又詔子琮監(jiān)議五禮,與趙郡王睿分 爭異同,略無降下,大為識者所鄙。

  及武成崩,和士開秘喪三日。子琮問其故。士開引神武、文襄初崩,并秘不舉 喪,至尊年少,恐王公貳,欲追集,然后與詳議。時趙郡王睿先預帷幄之謀,子琮 素知士開忌睿及領軍婁定遠,恐其矯遺詔出睿外任,奪定遠禁衛(wèi)權,因答支:“大 行,神武之子,今上又是先皇傳位,君臣富貴,皆至尊父子之恩,但令一無改易, 必無異望。世異事殊,不得與霸朝相比。且公不出宮門,已經數日,升遐之事,行 路皆傳,久而不舉,恐有他變?!奔鞍l(fā)喪,元文遙以子琮太后妹夫,恐其獎成太后 干政,說趙王睿及和士開出之。拜鄭州刺史。既非后主本意,賞賜甚厚。仍轉滄州 別駕,封寧都縣伯。太后為齊安王納子琮長女為妃,子琮因請假赴鄴,遂授侍中、 轉吏部尚書。其妻放縱,請謁公行,賄貨填積。守宰除授,先定錢帛,然后奏聞。 其所通致,事無不允。子琮亦不禁制。又廣拓傍聆,增修宅宇,以夜繼晝,未曾休 息。斛律光將兵度玉壁,至龍門。周有移書,別須籌議。詔子琮乘傳赴軍,與周將 韋教寬面相要結。龍門等五城,因此內附。后主以為子琮之功,封昌黎郡公。遷尚 書右仆射,仍攝選侍中如故。

  和士開居要日久,子琮舊所附托,中雖阻異,其后還相彌縫。士開弟士休與盧 氏成婚,子琮檢校趨走,與士開府僚不異。時內外除授,多由士開奏擬,子琮既恃 內戚,兼帶選曹,自擅權寵,頗生間隙。時陸媼勢震天下,太后與之結為姊妹,而 和士開于太后有丑聲。子琮欲陰殺陸媼及士開,因廢帝而立瑯邪王儼。以謀告儼, 儼許之,乃矯詔殺士開。及儼見執(zhí),言子琮教己。太后怒,又使執(zhí)子琮,遣右衛(wèi)大 將軍侯呂芬就內省以弓弦絞殺之。使內參以庫車載尸歸其家。諸子方握槊,聞庫車 來,以為賜物,大喜,開視乃哭。

  子琮微有識鑒,頗慕存公。及位望轉隆,宿心頓改,擢引非類,公為深交,縱 其子弟,不依倫次。又專營婚媾,歷選上門,例以官爵許之,旬月便驗。頓丘李克、 范陽盧思道、隴西李胤伯、李子希、滎陽鄭庭堅并其女婿,皆至超遷。其矯縱如此。 祖珽先與子琮有隙,于后具奏此事,諸子并坐此除名。太后以為言,又被擢用。子 琮有五子,慈明取知名。

  慈明字無佚,在劉為中書舍人。隋開皇中,兼內史舍人。大業(yè)中,位尚書兵部 郎,加朝請大夫。十三年,攝江都郡丞事。李密之逼東都,詔慈明追兵擊密,為密 黨崔樞所執(zhí)。密延與坐,論以舉兵之意。慈明曰:“慈明直道事人,有死而已,不 義之言,非所敢對。”密厚禮之,冀其從己。慈明潛使奉表江都,及致書東都留守, 論賊形勢。密知,又義而釋之。出至營門,為賊帥翠讓所嗔責。慈明勃然曰:“天 子使我來,正欲除爾輩,不圖為賊黨所獲,我豈從汝求活邪?須殺但殺,何須罵詈!” 讓益怒,亂刀斬之。梁郡通守楊汪上狀,煬帝嘆惜之,贈銀青光祿大夫,拜其二子 怦、惇俱為尚書承務郎。王世充推越王侗為主,重贈柱國、戶部尚書、黎郡公,謚 曰壯武。

  長子忱,先在東都。王世充破李密,忱亦在軍中,遂遣奴負父尸柩詣東都,身 不自送。未幾,又盛華燭納室,時論丑之。

  郎基,字世業(yè),中山新市人也。祖智,魏魯郡太守,贈兗州刺史。父道恩,開 府、陽平郡守。基身長八尺,美須髯,泛涉墳籍,尤長吏事。齊天保四年,除海西 鎮(zhèn)將。遇東方白額稱亂淮南,州郡皆從逆。梁將吳明徹攻圍海西,基固守,乃至削 木為箭,剪紙為羽。圍解還朝,仆射楊愔迎勞之曰:“卿本文吏,遂有武略,削木 剪紙,皆無故事,班、墨之思,何以相過。”御史中丞畢義云引為侍御史。趙州刺 史尉粲,文宣外弟;揚州刺史郭元貞,楊愔妹夫?;粦剻嗤?,并劾其贓罪。

  皇建初,除鄭州長史,帶潁川郡守。西界與周接境,因侯景背叛,其東西分隔, 士人仍緣姻舊,私相交易。而禁格嚴重,犯者非一?;跎W職,披檢格條,多是權 時,不為久長。州郡因循,失于請讞,致密綱久放,得罪者眾。遂條件申臺省,仍 以情量事科處,自非極刑,一皆決放。積年留滯,案狀膠加,數日之中,剖判咸盡。 尋而臺省報下,并允基所陳。條綱既疏,獄訟清靜?;郧迳鳎瑹o所營求,嘗語人 云:“任官之所,木枕亦不須作,況重于此乎?”唯頗令人寫書。潘子義曾遺之書 云:“在官寫書,亦是風流罪過?!被鹪疲骸坝^過知仁,斯亦可矣?!弊溆诠?, 贈驃騎大將軍、和州刺史,謚曰惠。柩將還,遠近赴送,莫不攀轅悲哭,哀不自勝。

  初,基任瀛州騎兵時,陳元康為司馬,畢義云為屬,與基并有聲譽,為刺史元 嶷所目:“三賢俱有當世才,后來皆當遠至。唯郎騎兵任真過甚,恐不足自達。” 陳、畢后并貴顯,而基位止郡守。子茂。

  茂字蔚之,少敏慧,七歲誦騷、雅,日千余言。十五,師事國子博士河間權會, 受詩、易、三禮及玄象刑名之學。又就國子助教長樂張奉禮受三傳群言,至忘寢食。 家人恐成病,常節(jié)其燭。及長,以博學稱,歷位保城令,有能名。周平齊,上柱國 王誼薦之,授陳州戶曹。屬隋文帝為亳州總管,命掌書記。

  周武帝為象經,隋文從容謂茂曰:“人主之所為也,感天地,動鬼神,而象經 多亂法,何以致久。”茂竊嘆曰:“此言豈常人所及!”陰自結納。隋文亦親禮之。 后還家,為州主簿。及隋文為丞相,以書召之,言及疇昔,甚歡。授衛(wèi)州司錄,有 能名。尋除衛(wèi)國令,時有系囚二百,茂親自究審,數日釋免者百余人。歷年辭訟, 不詣州省。魏州刺史元暉謂曰:“長史言衛(wèi)國人不敢申訴者,畏明府耳?!泵唬?“人猶水也,法令為堤防,堤防不固,必致奔突,茍無決溢,使君何患哉!”暉無 以應。有部人張元預與從父弟思蘭不睦,丞尉請加嚴法。茂曰:“元預兄弟,本相 憎嫉,又坐得罪,彌益其忿,非化人之意也。”乃遣縣中耆舊,更往敦諭,道路不 絕。元預等各生感悔,詣縣頓首請罪。茂曉之以義,遂相親睦,稱為友悌。開皇中, 累遷戶部侍郎。時尚書右仆射蘇威立條章,每歲責人間五品不遜。或答者乃云: “管內無五品家?!辈幌鄳I,類多如此。又為余糧簿,擬有無相贍。茂以為繁紆 不急,皆奏罷之。又奏身死王事者,子不退田;品官左貶不減地。皆發(fā)于茂。茂性 明敏,剖決無滯,當時以吏干見稱。

  煬帝即位,為尚書左丞,參掌選事。茂尤工政理,為世所稱。時工部尚書宇文 愷、右翊衛(wèi)大將軍于仲文競河東銀窟,茂奏劾:“愷位望已隆,祿賜優(yōu)厚,拔葵去 織,寂爾無聞,求利下交,曾無愧色;仲文大將,宿衛(wèi)近臣,趨侍階庭,朝夕聞道, 虞、芮之風,抑而不慕,分銖之利,知而必爭。何以貽范庶僚,示人軌物?”愷與 仲文,竟坐得罪。茂與崔祖睿撰州郡圖經一百卷奏之,賜帛百段。

  時帝每巡幸,王綱已紊,茂既先朝舊臣,明習世事,然無謇諤之節(jié),見帝忌刻, 不敢措言,唯竊嘆而已。以年老乞骸骨,不許。會帝征遼,以茂為晉陽宮留守。其 常山贊務王文同與茂有隙,奏茂附下罔上。詔納言蘇威、御史大夫裴蘊雜推之。茂 素與二人不平,因深文其罪,及弟司棣別駕楚之,皆除名徙且末郡。茂怡然任命, 不以為憂,在途作《登隴賦》以自慰。后附表自陳,帝頗悟。十年,追還京兆,歲 余卒。子知年。

  論曰:孫搴入幕未久,倉卒致斃,神武以情寄之重,義切折肱,若不愛才子, 何以成夫王業(yè)。元康以知能才干,委質霸朝,綢繆帷幄,任寄為重,及難無茍免, 忘生殉義,可謂得其地焉。杜弼識學甄明,發(fā)言讜正,禪代之際,先起異圖,王怒 未終,卒蒙顯戮,直言多矣,能無及于此乎?房謨忠勤之操,始終若一。恭懿循良 之風可謂世有人矣。張纂、張亮、張曜、王峻、王纮等并事霸朝,申其力用,皆有 齊之良臣也。伯德之慟哭伏尸,靈光之拒關駐驆,有古人之風焉。顯俊明達,文武 驅馳,盡其知力,不遑寧處??芍^德以稱位,能以稱官。道和爰從霸府,以終末路, 四十余載,典綜兵機,識用閑明,甚為朝臣所服。及于后主奔遁,莫知所之,首贊 延宗,以從權變。既而晉陽傾覆,運極途窮,還鄴則義隔德昌,死事則情乖舊主, 雖復全生握節(jié),豈比背叛之流歟?夫縣宰之寄,綿歷古今,親人任功,莫尚于此。 漢氏官人,尚書郎出宰百里;晉朝設法,不宰縣不得為郎。皆所以貴方城之職,重 臨人之要。后魏令長,多選舊令史為之,故縉紳之流,恥居其位。爰逮有齊,此途 未改。寧都公革斯流弊,弘之在人,固為美矣。司徒器度沈遠,有宰臣之量,始從 文吏,終致臺輔,出內有常,夷險若一。而世人諭之胡廣,譏其不能廷爭。然古稱 “見幾而作”,又曰“相時而動”,若時有開悟,或可希舜一功,而終遇奸回,便 恐舟壑俱運,斯蓋趙公之志也。子悅牧宰流譽,子琮簿領見知,及居藻鏡,俱稱尸 祿。馮溺于賄貨,于斯為甚。慈明赴蹈之義,蓋有銜須之節(jié)。郎基政績有聞,蔚之 克荷堂構,美矣乎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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